宋辞暗自摇首,勾起唇角无奈一笑。
“不过……”孟弈白忽然又开了口,他抬起了头,笑得谦和有礼,“嫁娶之事不是儿戏,讲究一个心意相通,但不相处,又如何知道是不是心意相通?若是婚事草率处理,怕是会唐突了佳人。”他说着,看向李微熹,又是一拱手,笑得温柔似水。
高坐之上的皇上眯了眯眼,李微熹如今面若桃花小鹿乱撞,心里除了紧张羞涩就是激动,自然是没看到皇上的神色变化。
她伸手抵在腰间行礼,柔声道:“微熹颇为赞同。”她顿了顿,“高山流水遇知音,微熹也想找到一个琴瑟和鸣心意相通之人。”
“啪”的一声,皇上将手中酒盏放到案上,里面的酒洒出来几滴,沾湿了铺着的锦缎,李微熹连忙止住了话头,孟弈白也静默不出声。
“心意相通?”面对如此缓兵之计,皇上的目光扫过二人,自语一般道,“如今的孩子,都讲究起了两情相悦?”
他浑浊的眼中辨不明情绪,沉吟半晌,他终是掀起眼,笑了起来,“你们俩啊……真是不让朕省心啊。”他摇头叹息,随即摆了摆手,“那就如你们所愿。”
听得皇上的声音放柔和,暗自思量的宋辞呼出一口气,后知后觉手中一直紧紧攥着酒盏,这才平稳地放下。
孟弈白则微微一笑,又朝着李微熹颔首,看到她满面通红,复而拱手微微弯腰,道:“谢主隆恩。”
李微熹也行礼,声音里染了些许雀跃,“谢主隆恩。”
大乐齐奏,席间又是觥筹交错,舞姬们曼妙的舞姿如同新柳,玉盘珍馐让人垂涎三尺,文武百官们祝寿的声音此起彼伏,俨然是平和喜乐的盛宴。
而叶小清,自打刚刚酒盏脱手就没回过神来,如今她伸长脖子想看看孟弈白,却被别人的背影遮住,什么都看不到了,她愣了许久,才去捡起地上的酒盏,重新放回案上。
面对着满案几的菜肴,她忽然没什么胃口了。
待到晚宴结束,群臣三扣首,她的额头触在冰凉的地板上时,才有些想明白。
孟弈白……好似是要娶李微熹了。
…………
大街上张灯结彩,百姓都沉浸在开放粮仓大赦天下的喜悦中,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叶小清靠在马车车窗旁,望着窗外的景致发愣,脑中像是灌了糨糊,她除了愣神没别的想法。
孟弈安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她浑然未觉,直到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她才回了神,迎着他担忧的眼神,咧嘴尴尬一笑:“我走了啊……”说罢,不敢再看他,径直下了马车。
她站在王府大门,垂着眼眸,孟弈安撩起绀青色的帘子,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只道了一句:“早些休息。”
叶小清目送着马车走远,才回过身子,望着王府肃穆的大门,上面挂着火红的灯笼,她偏头去问了问守卫:“王爷回来了吗?”
守卫点了点头,“回来了。”
听到这话,她立马提了步子进了王府。
她从未进过出云阁,每次都怕孟弈白打她,不过这次她不怕,因为她是去找他算账的,他要是敢打她,她就跟他拼命。
出云阁铺着石子路,两侧修着茂林,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听何寒说,出云阁里很少有花草,因为孟弈白从不喜欢花草,所以出云阁所有的花圃种的都是树,其间不乏有些年头的,如今已是合抱。
茂密的树木遮挡住月光,叶小清走着走着不由得加快了步子,脚踩过石子路发出些声响。
她走到正厅,一眼就看到厅堂中坐着的孟弈白,如同在江宁王府的初见,厅堂中烛火摇曳,他换了常服,墨蓝的衣摆垂在身侧,闲散的坐在梨花木椅中,手执青瓷茶杯,热茶升腾起若有若无的缥缈水汽,模糊着他的面容。
他身侧的小几上放着一个茶壶,如今散发着热气,是刚刚泡好的茶。
听到些声响,孟弈白掀起眼,淡然的目光扫过站在院中的叶小清,又收回,仿佛没看到她一般。
叶小清可没那么有耐心,她咬着牙,在院中站定,大声喊了他的名字:“孟弈白!”她伸出手指着他,“你出来!”
看着她气势汹汹的模样,孟弈白扬了扬眉,放下茶杯便走了出去,迈出厅堂正门时,漫天的月光顺势落在他身上,划过肩头,顺着衣摆流淌到地面上。
他走到她的面前,站定,叶小清双手叉腰,仰着头瞪着他的脸,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孟弈白。”她皱了皱眉,“你不许娶李微熹。”
面对她如此的单刀直入,孟弈白只讶异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斜斜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原来你大半夜跑到这来发神经,是因为这事。”
什么神经不神经的,她没在意他的话,继续重复道:“你不许娶李微熹!”
她很认真,从未有过的认真,眼神毫不躲闪,直勾勾的盯着他,就算他笑的有些嘲弄让她不自在,她也没挪开目光。
半晌,他笑着道了一句:“给我个理由?”
理由?叶小清眨眨眼,认真思索了一小会儿,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
“微熹是我的好妹妹。”她伸出食指,指着他的鼻尖,说得一本正经,“她又善良又好,你太坏了,你不能娶她,要不就是祸害她,她一辈子就毁了!”
她说着,不由得赞叹起来,她一直觉得自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