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儒进宫开始,沈娆的神经就是紧绷着的。苏卉瑶的到来,更是让她心焦如焚。若非沈嫣传信让她稍安勿躁,她怕是早已忍不住向苏卉瑶吐露实情了。这两天,她过得犹如两年那么漫长,好在洪洛这几日还有事务在身,似乎顾及不到许多,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儿。
听到顾含风来接苏卉瑶与顾儒回家的消息,沈娆的第一反应竟不是高兴,而是紧张。她不相信太后会这么轻易地就放了手,那可是洪洛费尽心机都要得到的人。放过苏卉瑶,岂非是对洪洛的纵容与妥协?沈娆对太后了解不深,却也看得出她不是那般的为人。
“太后当真放了卉姐姐与儒儿回去?”话虽是细珠传回来的,沈娆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到。
“奴婢打听到是善王爷去见了皇上,说是要举家出游,皇上派人向太后娘娘禀了话,太后娘娘并没有为难。这会子,王妃娘娘想是正在芳华园里收拾细软了。”细珠将自己所知道的详尽地又说一遍。
“举家出游……”沈娆喃喃自语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心里那份疑惑逐渐散去。她懂了太后为何会应下——苏卉瑶与国公府沾着关联,不到没得选择之时,太后也是得顾及着一些。她这是在苏卉瑶机会,也是在她自己机会。如此,沈娆倒是能稍稍安心了。
转而,沈娆想到苏卉瑶这一走,不知今后还能不能再见,不免又是愁绪离索。她深呼吸了一下,对细珠说道:“咱们去送送卉姐姐。”
沈娆到芳华园的时候,苏卉瑶正好将一应物什收拾妥当。见沈娆来了,苏卉瑶忙是上前招呼道:“正要去你那儿说一声,可巧你就过来了。”
“出宫不易,姐姐出游在即,必定是越快越好的事儿,我只能在姐姐离宫之前相送了。”沈娆字里行间都是不舍。
顾含风说了大概,苏卉瑶已然清楚他们这一去,回来就是遥遥无期了。听到沈娆这样说,心里满溢着酸涩,没能听出弦外之音,没有多想,只当她不知内情,出言安慰道:“走得再远,终有回来的一天,妹妹不必伤感。”
沈娆何尝不知苏卉瑶是在宽她的心,笑而不语地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徐徐说道:“当初与姐姐同住芳华园的日子犹在眼前,细细一想,才发现竟是过去数年了。”
苏卉瑶的回忆亦是被勾起,面上不自觉浮现出了笑意:“是啊,时不我待,一转眼,小妹妹成了人妇,懂事成熟了不少。想来,再也不会跟三哥哥吵着要二姐姐做的荷包了。”
沈娆扑哧笑出声来,娇嗔起来的模样一点没变:“卉姐姐总是在人家难过的时候拿人家打趣,弄得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好。”
当初建言沈勉为不要让沈娆进宫,就是想着宫中步步维艰,沈娆若是来了这里,生活难以自在。如今事与愿违,苏卉瑶也是无可奈何。她轻轻拍了拍沈娆的脸,既是嘱咐又是开导地说道:“当然是笑起来好。在宫里的日子不容易,凡事要想开些,不要太放在心上。多笑一笑,心情总是会好一些。”
苏卉瑶这话触动到了沈娆的心事。她最大的不易可不就来自于洪洛的欺骗与不在乎么?此番苏卉瑶与顾儒有惊无险,沈娆心里仍是抱歉。她微微蹙起了眉头,说道:“卉姐姐,对不起。”
苏卉瑶不知前事,被这句道歉弄得有点蒙:“好端端地,怎么这样说?”
沈娆不能明言,摇了摇头:“我是舍不得姐姐走。从前诸多事情,都是姐姐替我筹谋,我从未替姐姐做过什么,总觉着有亏欠。”
“傻丫头,姐妹之间说什么亏欠不亏钱的见外话?”苏卉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沈娆的那个早晨,“我从前在国公府不受待见,大病初愈后要不是你心宽跑去凭风园看我,我也不会那么快与姐妹们玩在一处。你们待我亲近,这份情,无论我身在何处,都会一直记着的。”
沈娆的眼圈红了,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她紧紧抱住了苏卉瑶,太多的话都哽咽难言——她不想苏卉瑶走,可苏卉瑶不走,洪洛不会死心,不知还会做出何种疯狂的举动来。真到了非此即彼的时候,她能何去何从?沈娆心里苦,偏生无人可诉,全融在了这一滴滴离别泪之中。
苏卉瑶不能坦承这次可能是永别,心里更是难受,也红了眼睛,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再是难舍,逃不过分离的势在必行。最终,苏卉瑶坐上了宫门口候着的马车离去,沈娆在原地愣愣地站了许久。她祈盼着再不要横生枝节,就让苏卉瑶安安稳稳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能回家,顾儒的心情本就大好,又听到可以跟着爹爹与娘亲外出游玩,愈加高兴坏了。一回到善王府,就迫不及待地让身边伺候的人帮着收拾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原以为会面临难处,谁知这一趟入宫出宫竟像是随意溜达了一圈那样轻松。苏卉瑶还未从与沈娆的分别中回复过来,问话的声音带着哭过的喑哑:“真的非走不可么?”
“此番虽是有惊无险,到底不知道太后真正意图所在。儒儿的身份决不能被发现,以策万全,我想着还是远离京城为妥。”昨晚,文清告知了实情的同时也转达了沈嫣的意思,顾含风并不预备将举家外游的真正原因说与苏卉瑶。
苏卉瑶没有怀疑,她认同顾含风所言在理。顾儒在京城,始终是危险多过安全。离开,不失为一个最优的选择。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等到了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