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洛的出现让苏卉瑶与沈嫣都极是意外,也让她们感到外头情势的不容乐观。
“我娘怎么样了?”母亲是沈嫣目前最为牵挂的人。她性子再厉害,出了这样的事儿,只有理亏的份儿。家法与国法不会顾及她当年的苦衷与不得已,想是再容不下她了。
“二姐姐别担心,虽然没能瞒下此事,但有父皇出面劝解,国公爷没有太为难二夫人,震怒之下将她逐出国公府便不再追究了。”洪洛言语之间满是内疚之情,一副为了自己未能及时阻止事态严重而愧悔不已的模样。
“皇上?”沈嫣诧异地问到。一国之君怎么会为一个妾室出头?
“是父皇,他还命我安顿好了二夫人。否则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我却一直不曾帮到你们,断是没有颜面来见你们了。”
洪洛给了一个十分确定的回答,沈嫣仍是觉得不可思议:“皇上如何会替我娘出面?”
“是王爷与文四爷求的情?”苏卉瑶能想到理由只有这个。然而,她不认为单凭顾含风与文清前去游说,皇帝就会应下。毕竟是国公府的家事,于情于理外人都是插不上手的。更何况其中还牵涉到了人命官司,皇帝即便有心偏私,断不会冒着被天下人诟病的风险去姑息一个杀人凶手。
“皇叔以全部家财当作筹码,并奏请削去善王爷的名衔,父皇见他决心拳拳,顾念这么多年的情分与文侯府的世代忠心,才是答应了。”洪洛痛惜至极地望着苏卉瑶,暗中则一刻不放松地观察着她听到后的反应。
沈嫣震惊得好半天没说话。苏卉瑶却是想到顾含风骤失所有,境况定然好不到哪里去。她来不及思索个中细节,急急问洪洛道:“王爷人呢?”
洪洛迟疑了一会儿,方是说道:“我来之前去了一趟善王府,皇叔正要带着儒儿离开,现在应是已出发很久了。”说着,洪洛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了苏卉瑶:“皇叔说他知道你当初嫁给他是被迫,他因为自信能保证给你一份富足安顿的生活而没有想你所想,应下了皇祖母的赐婚。眼下他一无所有,除了自由再没什么可与你的了,让你不必挂念他,好生过自己的日子。”
洪洛说话之间,苏卉瑶已经接过那张纸打开看了。她没想到,那会是一封休书。她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是顾含风的字迹不假。着急、担忧、气愤、伤心……苏卉瑶的心情五味杂陈,难以言说。她一把将休书撕了粉碎,对着洪洛跪了下去。
洪洛赶紧扶了苏卉瑶起来,说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有话尽管说来,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达成所愿。”
苏卉瑶请求道:“王爷不能走。还请殿下帮忙,下令守住城外关卡,千万不要让他与儒儿离开京城。”
“这……”苏卉瑶的表现出乎洪洛的预想,看她这般在乎顾含风,他不知又生出多少的不甘与恨意。故作为难地欲言又止了几次,洪洛用了一早想好的说辞劝苏卉瑶道:“皇叔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有心要走,我们决计拦不下的。而且,他如今一身落魄,即便你找到他,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难道你要跟着他四处漂泊不定,苦苦度日么?”
洪洛不答应帮忙,苏卉瑶更是急切。她摇了摇头,说道:“不管王爷境遇如何,他永远是我的夫君。殿下是性情中人,当知风雨同舟、祸福与共方为夫妻之道。从前我对殿下多有言行失当之处,恳望殿下不计前嫌,帮我这一次。”苏卉瑶说完,屈膝又是要对洪洛跪下。
这一次洪洛没有阻止。他不信,不相信眼前这个一心要追随顾含风而去的人与当初劝他‘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是同一个。自己以太子之尊放弃江山都动不了她的心,顾含风不过是个为利来往的商人,她缘何会这样看重他,不顾前路艰难也要与他患难与共?相貌、人品、家世、对她苏卉瑶的情,他洪洛究竟是那一点比不上顾含风?为什么对他,苏卉瑶始终清醒到让他一度觉得她是世上最最无心之人,可是对顾含风,她却如此情深意重,不离不弃?
洪洛半晌没有说话,沈嫣扶起了苏卉瑶,劝她道:“瑶儿你先起来,城防戒严不是小事,就算是殿下,也须得奏请皇上允准,待到旨意传下方可执行。到那时,王爷怕是早已出了京城了。”
苏卉瑶明白洪洛有难处,可顾含风这一走,她今后出了这里,天大地大,能去哪里找他呢?没有他,她在这个异世便成了孤家寡人,那样的日子还有何意义?
苏卉瑶急得落下泪来,沈嫣蹙起了眉头,转而看向了洪洛,问道:“殿下,真的一点办法也无了么?”
洪洛素知沈嫣是个聪明人,她的问话使得他如从梦中惊醒,对自己情不自禁下的失态有些许慌张。继而发现沈嫣根本没觉察到异样,不由得暗自舒了一口气。隐忍下最真实的情绪,他若有所思地宽慰道:“这样吧,你们先不要着急,我即刻出去想办法。能拦下皇叔是最好,如果没来得及,我会派人去打探他与儒儿的去向。等这案子一结束,你们也知道去何处可以找到他们。”
“好。”洪洛的办法可行,沈嫣点了点头,谢他道:“有劳殿下了。”
听洪洛这样说,苏卉瑶稍稍安了心,诚心诚意地对洪洛感激道:“多谢殿下。”
洪洛心中愤愤然,面上却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不用与我客气,我这就出去安排。二姐姐,瑶儿,你们保重!”
说完,洪洛转身出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