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恪见林摇连话也不说了,于是转开头,看向楼上,直接放低了声音说:“凶手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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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林摇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林恪心里浮起一丝淡淡的喜悦,因为林摇刚刚说的话里,有三个无意义音节。
重逢后,林摇说话向来不会拖泥带水,更不会说没有意义的音节。
他有些高兴,因为那三个无意义音节是对他说的,这就意味着,她和他的互动,又额外多了三个音节。
但这种高兴好像又不大好,毕竟她可是多说了三个无意义音节,要不要纠正呢?林恪有些纠结了。
但随即,他又抛开这个问题,和林摇说话:“试想,如果你是凶手,当你正在行凶的时候,被害者高声呼救,外面有人敲门……”
林摇接过话来:“我会惊惶失措,然后想该怎么逃走。门口有人,我不能出去。所以,我会……”
她声音放低,吐出两个字来:“上楼。”
林恪点了点头,继续说:“凶手为躲避摄像头,没有使用电梯,选择走楼梯。楼梯上的脚印有上无下,到七楼消失,不可能是每天有人走楼梯健身。门口的鞋子当中,很明显有一双女靴比其他鞋都大一码,风格样式也完全不同。”
据此,可以推测凶手进了房间换了鞋没有出去或者直接穿着室内的拖鞋离开。结合楼梯上的脚印、以及案发时的情况,显然时凶手还没走,就在这个房间里。
林摇把这个结果告诉了张峰,张峰立马集结了现场的警察,往楼上去。剩下的熊二、单大和阮子汝则在楼下采证。
不多时,和张峰一起上去的人就从押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走了下来。她画着淡妆,脸涂得很白,中等身材,长相在同龄人当中还算是好的,保养得不错,耳朵上、脖子上、手上都是奢侈品。衣物凌乱而有血污,脸上还有几道破皮出血的抓痕。
张峰正要和林恪道谢的时候,就看到屋里已经没人了。此时的林恪和林摇坐在了回家的车上,林恪见林摇面色浅淡,想了想,说:“如果你想聊一聊,我在。”
说着,又想着网上看的所谓“男人必知哄老婆全攻略”,觉得全都是渣渣,都是垃圾,应该从他的大脑里删除。当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删除大脑里的垃圾内容的时候,忽然走进了一扇门,门里全是他以前哄林摇的方法。
她不理他?他就一只待在她身边刷存在感。
她不高兴,拍她的肩膀,抱她,问她要不要和他谈一谈。
她生气,就说:“你要打我吗?”然后凑上前去等着她打。但她通常情况下会虎着脸瞪他,然后要他背,没有一个小时绝不下来。嗯,这个方式他还挺喜欢的。
她因为家人伤心的时候,他就会问他:“要我去打他们吗?”
如果是因为人际关系,他会很受伤地看着她:“我以为你有我就够了。”
然后抿着唇,别扭地转开头不理她。这时候林摇反而会掉头来哄他,至于怎么哄,咳咳,一场酣畅淋漓的……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
林恪默默地开着车,他说完那一句话,就听见林摇说:“聊什么?”
林恪感觉胸口中了一箭,不说话了。
半晌,林摇又说:“都过去了,无法改变的事情,没什么好纠结的。”
林恪看了看林摇,见她面色平静,心里有些骄傲。她是他的妻子,她坚强、不矫情,理智,还很洒脱。
虽然这种洒脱在别人看来挺冷淡的。
曾经林摇还没消失的时候,有邻居和林恪、林摇聊天的时候,说起中国的新闻网站上的一条新闻:一条价值一万美金的狗被人偷走,七百块人民币卖给狗贩子,狗贩子九百五十块人民币转手给饭店,最后成为人们的盘中餐。
林摇只“哦”了一声。
林恪连回应都没有。
然后就那人就说:“你们好冷血。”
林摇淡淡地回她:“一万美金的狗和其他狗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条狗命,中国内地每年被食用的狗有一千万只,为什么要特别同情这一只狗?就因为它贵?”
林恪点头:“它和我们没关系,为什么要惋惜?就因为它价值一万美金但被九百五十块断送狗命?”
邻居讪讪地,看着林恪和林摇,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们两个怪胎。”
在邻居惊异的目光中,林恪和林摇两只怪胎绕过邻居,继续散步……
此时林恪突然放下一只手拉住林摇的,使劲儿握了握,然后说:“家人,你有。”
意思是,你有我。
林摇怔愣了一瞬,然后嗯了一声,又说:“我知道,不用刻意强调。”
然而她的嘴角却翘了起来。原本淡漠得如同一潭死水的双眼,在夕阳中泛起了层层光漪。又像是一盏沉寂的灯,被温暖的火焰点亮。
林恪见林摇笑了,他的面色也变得柔和,清澈的琥珀色双眸中温柔地泛着喜悦。
这一刻,在夕阳中,她和他,暂时忘记了还未完成的事,这样轻松而愉快地,无声地笑起来。
即使这一刻路上的交通是那样拥挤,周围还充斥着别的司机的叫骂声。
但这一刻,他们的内心是那样的满足。
而这种满足,注定是短暂的。夕阳虽好,可是无限近黄昏。
而黑暗,即将笼罩大地,给房子、车子、树、人……都披上黑幕。灯光和虹霓、电视墙……它们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