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大门口僵持。
“你拿着银子想去干什么?”夏红霞瞪着杨得势,双手紧紧抓着杨得势的胳膊,“你是不是想去镇上去赌博?”
“你管我去哪,松手!”杨得势一把打开夏红霞的手,拧眉呵斥两句,大踏步就要再走。
夏红霞又扑上来,死死拽住他,“他爹,义哥儿还小上不上学堂都好说,可财哥儿,都耽误了多久的课了,这银子刚好给他当束脩,你可不能再拿去赌了!”
“谁说我是要去赌?我这是去讨债!我要让天乐赌坊那群混蛋,把从我手里拿走的东西都乖乖还给我!”杨得势自信满满,对夏红霞大笑一声,“你就等着我回来继续做你的杂货铺老板娘吧!”
他这分明还是去赌博!
夏红霞当然不愿!她将杨得势的胳膊抱入怀中,紧紧的。杨得势动弹不得,气恼不已,“你个骚娘们儿,还不给我松手!”
“不松就不松!你把钱袋子给我我就松手。”夏红霞大叫。
“你松不松?”杨得势眼见生了气。
夏红霞依然半分不让,重复道,“你把银子给我,不然我就……啊!”
杨得势一脚踹到夏红霞膝盖上,夏红霞应声扑倒,手自然松开了杨得势,杨得势走开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娘们儿家家的,唧唧歪歪,你烦不烦!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两个儿子!老老实实给我呆着,再敢叽歪,看我不打的你鬼哭狼嚎!”
话落,掸了掸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扬长而去。
“杨得势,你这个混蛋!你发了誓说你再不去赌博的,你个混蛋!王八蛋!”夏红霞扑在地上也不起来,大骂出声。
不远处响起轻轻的嘲笑声,隐隐约约的。
夏红霞的骂叫声瞬间止住,朝四周看去,见不远处几家的门扉确有露条缝的,想是将他们夫妻的吵闹看在了眼里……
夏红霞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扑了扑身上的土,眼睛毒毒的扫了那些露缝的人家,挑拣着那些人家的丑事骂了一通,直到有人家将门嘭一声关上,夏红霞才如得胜将军一样,哼了一声!
夏红霞弯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木簪,将头发挽好插进去,转身就往院子里走,走过大门想起杨得势拿走的十两银子,又不甘心,她摸了摸里衣兜里的半串铜板和几块散碎银子,想了半天,咬着牙又转了身。
她得把杨得势手里的银子抢回来!
爹娘虽然管她吃喝却从来不给她银子花,涉及金钱,最受宠的大姑娘在她跟前也没情面讲。是以,夏红霞手里那点碎银子和铜钱也是攒了小一年才得了那么多。
夏老爷子一出手就是十两,都赶上她私藏的多了,怎么也不能给杨得势糟蹋了!
夏红霞半道截了一辆牛车,去了清水镇。
只可惜,牛车的速度终究赶不上杨得势输钱的速度!
夏红霞赶到天乐赌坊时,杨得势的最后一两银子已经输进去了。
夏红霞揪住杨得势就要打,被一旁一个看热闹的人拦住,“嫂夫人万万不可啊!”
“滚开!我今儿个非要打死这个……”
“嫂夫人,哎哟……有话好好说,赌场玩的不过是个乐子……杨老板,你快给嫂夫人赔个不是……”
夏红霞要落下的手就突然顿住了。
杨老板?
都多久没有人这样称呼杨得势了?
杨得势也是一怔,夫妻俩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看向劝架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哎呀,这不是程家老板吗?”杨得势惊喜的叫了一声,借势把夏红霞的手从衣襟上拨开来,笑眯眯的迎着程姓男人,“许久不见了。”
程老板也笑,挑眉看了他一眼,带着戏虐之色,“哈哈,杨老板,是许久不见了。”
两人的视线交汇似懂了什么男人之间的秘密,杨得势作一副无奈苦笑,程老板哈哈大笑,“难得见杨老板,走,我请杨老板和嫂夫人吃顿午饭。”
“不用了,我们还要赶回家……”夏红霞下意识拒绝。
程老板笑,“嫂夫人这是不给程某面子?”
夏红霞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程老板又道,“还是说嫂夫人的娘家大哥中了秀才,就看不上我们这些为名利奔波的俗人了?……”
夏红霞就看了杨得势一眼,夫妻俩互相挑了挑眉。
夏红霞脸上就露出笑容,“看程老板说的,程老板与我们也是老人了,还不知道我们夫妻俩是什么样的人?”
程老板也笑,“哈哈……嫂夫人还是这么个爽利人儿,杨老板,你真是好福气啊!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妻贤子孝,令人羡慕啊……”
说着,口气就有几分唏嘘。
夫妻俩对视一眼,杨得势笑问,“程老板这是?”
“不说也罢,走,我请杨老板与嫂夫人去芳华阁吃饭去。”程老板大手一挥,带着二人上了停在赌坊外面的马车,吩咐了下人,“去芳华阁。”
芳华阁俨然成了清水镇首屈一指的高档待客场所。
马车刚到门口,已有身着蓝色短袄,一身利索的伙计迎了上来,将几人带去了二楼包间。
“哈哈,杨老板、嫂夫人,请。”
芳华阁消费高,杨得势与夏红霞是从未来过的,但从屋内的装潢摆设及未见灯盏却光亮如白昼也能知晓好歹。
都说无奸不商,商人无利不起早。
一年多不见的程老板突然偶遇,说话态度都比以前带了几分小心,连带他们吃顿家常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