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孔明所料,在曹操的指挥之下,曹兵并没有因为新野一地的失利而稍微放慢他们推进的步伐。
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曹操收降现任荆州牧刘琮,不费一兵一卒,坐收荆州。然后他悍然反悔对于刘琮依旧担任荆州刺史的承诺,在刘琮和他的母亲蔡氏出城纳降之际,便改口分封他为青州刺史。
那刘琮虽然有万般不情愿,但此时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更没有了选择的资格,他冷眼旁观着舅舅蔡瑁以及张允等人面对曹操之时那一副卑躬屈膝谄媚有加的嘴脸,再看看他们此时根本就已经视自己和母亲如无物的冷酷,然后再回头看看已经回天乏力明显是追悔不已的母亲蔡氏,他年轻的心里顿时如漫天冰雪洒落,一片冰凉。
这里本是生他养他的一片热土,然而此时此刻他抬眼望去,却触目全是冷漠。四周那些原本熟悉亲切甚至是谄媚的面孔突然间变得那样陌生,似乎在这一刹那,他们的躯壳之中已经换做了他人;而那些曹兵将领轻视的眼神更是比他们手中的刀枪更加冰冷,在这些人不耐烦的叱喝声中,刘琮母子甚至来不及再回城收拾,立刻便在一队曹兵的押送下踏上了前往青州的路程。
刘琮突然间在一天之内成熟了起来。
他隐约间有一种预感,也许自己年轻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朝阳现暮色,春日有秋声!
他甚至有些渴望那一刻的到来起来。
他想起了父亲的疼爱,想起了大哥刘琦的委屈,想起了母亲的愚蠢和刚愎自用,想起了舅舅蔡瑁的卑鄙无情。他坐在马车上,身体距离自己的母亲只有半尺之遥,但他一路上却一直闭目不语,对于母亲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低声的咒骂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心,已经成了坚冰。
后方,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刘琮立刻从中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他知道,自己最后的时刻已经临近,生命的秋天已经接近尾声,如自己喜欢豢养的龟,冬天来临,便要沉睡。只不过,自己的这一次沉睡,却再也不会有春天的阳光唤醒而已。
最后时刻,当于禁的铁矛从车门刺入,穿透了刘琮的身体,然后再继续向前刺入蔡氏胸口的时候,刘琮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但在他充满了笑意的脸上,却有两行清泪,从那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双目中流出,缓缓滴落。。。
曹操取荆州,杀刘琮,收蔡瑁、张允等人,数日内一扫日前被孔明在博望、新野连续两把火带来的阴霾,军心稳固,声势大盛。
在此时的曹操心里,其实他原本就根本没把刘琮甚至是死去的刘表放在心上,他之所以会如此急于南下,其原因有二:一是他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中分析得出一个结论:自己的心腹大患刘备已经在荆州站稳了脚跟,以他的能力和野心,一旦时机成熟,也许整个荆襄九郡之地便会被其轻松占据。而且以刘备的能力,若是一旦得到了荆州这样一片富庶而广阔的天地,他一定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把荆州建设成一座坚不可摧且能够不断四下扩张的堡垒,这对于有志于一统中原底定天下的曹操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威胁;二是自从江南孙策死去,其弟孙权继任以来,在周瑜和张昭等人的辅佐之下,孙权迅速平定了那些哥哥孙策还没来得及平定的地方势力,使江东三十六郡真正变成了铁板一块。而且孙权志向高远,一直在秣兵厉马,鹰隼般的目光早已是虎视眈眈地瞄向了中原。
曹操知道,要想以最小的代价消灭对手,减少竞争,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在对手还很弱小的时候出手,而且一定要一击致命,不能留给对手翻盘的机会!
刘备不必说,因为他太过爱惜羽毛,太过在乎自己仁义之名,所以在荆州多年,一直是空守宝山,却一直未曾掘得一点足以抗衡自己的财富;而江南孙权政权初立,虽有雄心,却始终是经营时间太短,所以在他的权利体系之中还存在着许许多多在平时看来无伤大雅,但一旦遇到外来的威胁便会成为致命弱点的缺陷,其实力也很难与自己麾下的百万大军相提并论。
所以曹操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他只有趁着这两个潜在的对手尚未真正崛起的时候,将其一举消灭。只有这样,他一统中原的雄心才有机会实现!在他看来,荆州一地只要不落入刘备之手,它迟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这一点根本就毋庸置疑,可以说此次坐收荆州,在他而言只是捎带手而已,顺理成章,理所当然。他的真正目标不是这个,而是刘备和孙权!
所以曹操一边漫不经心地招降刘琮,这一边却将大部分精力用来随时注意从新野逃走的刘备的动向。新野的两把火,使曹操在诧异于刘备突飞猛进的军事能力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除之而后快的决心!此人不除,必是不久之后中原争霸的一个劲敌。好在此时的他还只是一只未成年的豹子,而自己却已经是一头身强力壮的成年猛虎,只要自己以雷霆万钧之力全力出击,要想将其挤成齑粉,倒还并非难事。
曹操根本无意在襄阳停留。
他安排好了刘琮等人之后,毫不在意地直接继续挥兵南下,直扑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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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备身边,孔明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