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真仙手段,在此寂静深寒之中打造洞天结界,理论上亦无不可,但那么做更没有什么意义,实际上也极不容易。
虎娃莫名想起山河图时,前方那人在虚空中拐了一个弯,居然划出了一个圆形的轨迹。他这是故意的吗?这么做显然就是让虎娃能追上来。许是因为逃了这么远都无法脱身,再逃已经没有意义了,一线飞光重新化为了那位仙家的形神,就在虚空中站定。
虎娃也现身站定,遥遥与此人对峙,开口道:“你是何人?”
那人答道:“老夫烈鸿子。”他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却自称老夫。其人模样很是俊秀,只是眉宇间有几分冷厉之色,神情显得很冷漠,哪怕就在眼前,也好似远在千里之外。
虎娃又问道:“就是你吗?”
烈鸿子答道:“不错,就是我!”
虎娃:“为什么?”简简单单的几句问答,包含着仙家神意碰撞,论修为境界居然谁也没有占得上风。
就是这位烈鸿子布下了当年埋伏伯羿的仙家大阵,但其本人并没有出手,众高人围攻伯羿时,他甚至都不在人间。而暗算宗盐的仙家法阵,也是他的手笔。人已经被堵住了,虎娃既然当面问了,烈鸿子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烈鸿子眼中寒芒闪射道:“若不是当年伯羿伤我形神、损我修为,并逼得我难回人间洞天。我早已成为第六位天帝,哪还能轮到今日的恒娥!”
这番话中没有任何仙家神意,就似普普通通的凡人之语,但包含的信息也不少。此人曾自以为能成就天帝,却被伯羿所伤而大损修为,从此与伯羿结仇。而且他也清楚,恒娥仙子不久前开辟了帝乡神土。
虎娃说话居然也有很损的时候,撇嘴冷笑道:“轮不到恒娥?阁下难道是与恒娥仙子在伯羿大人面前争宠,所以才被伤吗?”对方没有交待是在何时何地、因为何事与伯羿动手,当初又是怎样脱身的,虎娃便未追问,只是回以嘲讽。
烈鸿子冷哼道:“虎君这等人物,言辞也如此轻浮吗?你当知道我在说什么!”
虎娃脸色一沉道:“我当然明白你在说什么,可你却不明白,就算开辟帝乡神土,亦不可能是第六位天帝,恒娥仙子也不是!……阁下与伯羿大人有仇,可为何又要暗害区区一介凡人宗盐呢?”
恒娥不是天帝,既没有人会将其视为天帝,她也不敢自称天帝。这番道理,虎娃在广寒仙界中便已经明白,他也不想纠缠这些,又直接问起宗盐之事。
烈鸿子:“伯羿自诩无敌,结果还不是殒落人间。我回到洞天之中修炼,本不欲再理会世事,可是伯羿的族人宗盐,却胆敢冒犯于我,我又怎能容她放肆!”
虎娃冷笑道:“你说伯羿当年逼你难回人间洞天,是你自己不敢回来吧?伯羿死后你才敢返回人间,却又发现了天生神力的宗盐。你也不敢确定宗盐将来会有怎样的成就,更不想看到伯羿后人如此风光、甚至会成为另一个伯羿,所以才会出手。”
虎娃还真说中了。烈鸿子不愿去帝乡神土,当然也就去不得,其人还想着自辟一方仙界呢,等于被放逐到一无所有的无边玄妙方广中,伯羿殒落之后他才敢回来。
烈鸿子也不想与虎娃纠缠这个话题,而是反问道:“虎君好算计,就是冲着老夫来的吗?”
虎娃:“你说对了,你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若一日不除,我心便一日难安。”
仙家说话就是方便,哪怕如凡人般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彼此就能明白复杂的内情。子丘与善察是侯冈的诱饵,将赤章引入大阵;而大阵中的赤章,何尝不也是虎娃的诱饵呢,就是为了引烈鸿子现身。
幽风部村寨里普普通通的女子阿红,与已有真仙极致修为的烈鸿子,看似毫无关联。可是子丘巡视至幽风部,恰逢阿红失踪,先查出凶手由金以及那张祸害人的虎皮,再由虎皮牵扯到赤章,然后用赤章引出烈鸿子。
从调查阿红失踪到引出烈鸿子现身,环环相扣竟联系得这么巧妙,在短短三天时间内就安排好了,仙家推演之能实在令人惊叹。而且虎娃并没有主动插手任何事,只是顺势为之,只在赤章被困入大阵后才现身催动了神弓。
烈鸿子的神情有些凝重,缓缓问道:“你怎知赤章与我的关系?”
虎娃摇头道:“我不知道,就是猜的。其实你与他有没有关系都无妨,反正也要除掉赤章。”
这话真是令人哭笑不得,以虎娃的仙家境界以及推演神通,在凡人眼中几乎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看此次由阿红失踪顺势引出烈鸿子的安排,那真是环环相扣玄妙难言。却没想到其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居然与任何仙家手段无关,就是像凡人那样猜的,偏偏他还猜中了!
烈鸿子盯着虎娃,突然叹了口气道:“虎君很得意,是吗?那赤章是我当年在人间的坐骑。但虎君可知,我更感兴趣的人是你、此番就是为你而来,你难道就没发现自己已陷入绝境吗?”
随着话音,面前的烈鸿子莫名消失了,而周围的漫天星辰亦消失不见。方才烈鸿子在飞遁时绕了个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