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鳅原先虽然身在一派小宗门,但在附近一带的普通人眼中,他也是高高在上的仙长,亦有俯视凡俗的超然心境。可是因为一场巨变被打落凡尘,他又怎甘心去老老实实再做一个曾被自己俯视的凡人,那不是白白修炼了嘛!
至于踏过登天之径、成仙飞升而去,横鳅就没怎么想过,他所在的宗门从创派祖师开始,就没人突破过大成修为。在横鳅看来,神通法力便是天赐之能,怎能有而不用,既然当初的风光不在,那他便换一种方式自取所需。
他还反问虎娃:“小爷,您的本事比我大多了,当然能明白这个道理……”
虎娃面无表情,摇头打断他道:“树上结的每一枚果,虽是天地自然生长,但要把它摘下来收存,才算是人的收获,这便是世道之演化。你身为修士却不明白,所修证的境界本身便是大用,与常人相比,你也得到了太多。
算了,如我也不必与你再说这些了。我想问问,今日在山道上,你见我出示黄金而欲劫掠,却为何一言不发,直接命手下杀人呢?你欲得之物黄金,为何连命都不想给我留下,甚至连话都不多问一句?”
横鳅莫名又打了个冷战,哆哆嗦嗦地解释了一番。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想麻烦。虎娃已经落了单∫⌒,像他这种背着包袱跟在商队后面步行的人,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一刀杀了再将尸首处理掉最方便。
这帮山贼已经凶残惯了,做事干脆得很,杀了虎娃比留下虎娃更简单,于是问都不问便挥刀动手。
虎娃叹了一口气,又问道:“方才那些话,你自己都没想明白,也更说不明白。我只问你最简单的一句话——你这么做。所求是什么?”
横鳅已经在地上跪了半天了,苦着脸答道:“小爷,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求财!”
虎娃伸出一只手道:“求财亦无不可,可为何要杀人越货?”
反正问到现在,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说的越多顾忌便越少,横鳅脱口而出道:“人为财死!”
虎娃居然笑了,这笑容形容不出的古怪:“人为财死?可是你夺的是别人的命,拿的是不属于你的财,你自己怎么没死呢?……若有此心、便应有此证!”
在场众人却没有意识到虎娃这句话有何深义。甚至都没有注意听,心神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了。他们的表情一律变得都很古怪,只听一片粗重的呼吸声,每个人的眼中都燃起了炽烈的贪欲之光。
虎娃伸出的那只手,手心向上张开,一块块黄澄澄的金子就这么凭空飞了出来。
没人能看清楚这些金子是从哪儿来的,就算虎娃目前只能施展出相当于四境御器神通,但一位七境高手所施展的手段,其玄妙变化又岂是普通的四境修士所能比?更何况在每一境中的修证都谙合大道之本源、诸般妙法信手拈来的虎娃。
金子当然是从兽牙神器中取出来的。可更震憾心神心神的并非是虎娃不可思议的神通手段,而是那些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子。
一块块金子凭空出现,就在虎娃身前盘旋飞舞,眼见着变形熔化。被法力熔炼为一体,渐渐变成成了拳头大小蠕动的金团。虎娃手中还不断有金块飞出、继续熔入金团,使它变得越来越大。
当这团半熔化的黄金变得如常人头颅般大小时,终于不再有金块继续飞出熔入。在渐渐变形中冷却,出现了隐约的五官轮廓,竟变成了一枚看不太清面目的黄金头颅!又听一声闷响。这枚黄金头颅落在了横鳅身前的地上,砸裂了一块碎石,而它还是滚烫的。
这么多金子,是眼前的少年以大神通变出来的吗,他这么做有何目的呢?横鳅跪在那里目瞪口呆,而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的盯着那颗黄金头颅。
虎娃还在笑,又开问道:“人为财死,这就是你所求吗?”
横鳅咽了口吐沫,抬起头道:“仙长,您这是何意?”想当年,横鳅亦被很多人称为仙长;而如今,他又把这个称呼送给了虎娃,不再像方才那样叫他小爷。
虎娃不紧不慢地答道:“我想和你做次买卖,这地上的黄金,便是你所求之财。”
所有山贼的呼吸都有片刻的停顿,纷纷看向了他们的首领。这位神通广大的小爷仙长,居然是来“做买卖”的,而他们方才还担心他是来打劫山贼的。这样一笔如山巨资,众山贼恨不能自己站出来替首领答应,管他什买卖么呢,这么多钱干什么都值了!
横鳅小心地问道:“这是什么钱?”
虎娃:“买命的钱。”
横鳅不禁又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想问“买我们的命吗?”却终究没有敢说出口。而旁边有个小头目已脱口而出道:“仙长,您难道是有什么仇家,想请我们帮忙去除掉吗?”刚说到这里,他又意识到这不太可能,凭眼前这位仙长的神通,想杀什么人,难道还需要他们帮忙吗?
不料虎娃却扭头看了他一眼,点首道:“看来还是你最聪明。”
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都想到了同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位仙长的身份特殊,而他的仇家身份也很特殊,他不方便亲自动手,也不想被人查出线索,所以才来收买山贼行凶。
跪在地上横鳅也终于挺直了腰杆道:“请问您要买什么人的命?”
虎娃却突然又一扭头,低喝道:“什么人?躲到现在还不现身!”左手中发出一声剑鸣,一道剑华向侧后方斩去,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