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遥抿嘴一笑,若自己没看错,这个任元直以后也会是如鱼得水之人。
“说起来,在下有些好奇,这明明是家脂粉铺,为何会叫空色?那空色二字,不知出自谁的手笔,字迹娟秀,却又不似女子该有的力道。”任元直看文遥笑,慌忙低下头,险些失礼。
“哦,远之也喜欢那二字?”罗晋鹏看向文遥,眼中有着恶作剧的小芒光。
“字体秀丽,字型洒脱,不拘一格,却隐隐有不得不入世之忧。”任元直想了下,才缓缓说了出来。
文遥扑哧笑了,“任公子说笑了,随便姗姗几笔,哪会含有那么多的深意。”
任元直一听文遥这般说,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一些佩服,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公子来公子去的,真是麻烦。我叫文遥,你便直呼就好。”文遥摆摆手,许是和小夏在一起惯了,也厌恶了那些繁文缛节。
“文遥,”任元直小声念了遍,似如珠如宝,“叫我远之吧,都这么叫。”
“好呀。”
“我最不喜欢看文人酸酸腐腐的样子,麻烦的很。”苏烟在素问一旁,嘟囔了句。
“你才最是麻烦呢。”素问道。
“那空色又何解?”任元直很喜欢这店中的每个人,每张脸上没有拘束,没有虚伪的客气。
罗晋鹏看向在一旁算着货物的小夏,道:“那,你就要问店主了。”
任元直顺着罗晋鹏的眼神,看见那个灵动的丫头,“她便是店主了,名字是她想的?”
文遥点头,“这间脂粉铺原来叫烟色,烟花的烟,空色的色。”
小夏听见后面三个才子说起烟色,转了身,道:“烟色,其实当日我不明白,师父为何会给胭脂铺取名烟色,但是我想师父是希望每个来烟色的女子,明白这艳丽的胭脂水粉只能带来烟花绚烂的瞬间,不能永久。也希望每位来为女子买水粉的男子明白,女人不是手中凉扇,夏过就收,人走茶凉。”
“那空色呢?”任元直追问。
小夏绽放一抹清丽的笑,“你怎么想,空色便是你想的意思。”
任元直盯着小夏转身继续收拾的背影,突然明白为何这个人,会得到名扬京城的罗若拙的钟爱,这样轻灵的女子,谁可能放手呢。那不施脂粉的脸颊,似乎告诉世人,她卖的不是胭脂水粉,只是一个念想,涂抹在脸上的炫丽,也美不过一个念想,这水粉不过是空。
“从来国色无装点,空染胭脂媚俗人。”文遥淡淡的吐出一句,然后对着任元直笑了下,就起身去帮着小夏收拾了。
“两个人格外的和谐,明明有那么大的差异,对吧?”罗晋鹏对着任元直,道。看着文遥站在小夏的身侧,似乎那两个人似一对兄妹一般,无论谁看向谁,都没有任何一丝的邪念,只有澄净的目光。
“她不够漂亮,只轻灵;他过于炫目,却清冷,果真好大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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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姐姐,”一个乖巧的,面如冠玉的少年探了头,然后跳了进来。
“哟,你怎么来,怎么没在家里守着你二哥的消息呀?”小夏一把拽住了许琤,本来一个挺乖巧的孩子,不知怎么和弘文成了知己后,就越发的放纵了起来。小夏自觉地想到,怕是许家太严厉了。
许琤看见罗晋鹏和文遥都在,却独独没看见弘文,先对着两个人行了礼,才说道:“二哥早去看过榜了,三十三名。弘文呢?”抬眼看着小夏,两个红彤彤的小脸蛋,可爱极了。
“我把他丢家里了,等着他带消息呢。”小夏帮着许琤脱下外面厚厚的斗篷。
这孩子,真是和弘文闹大发了,也就随着老往小夏这脂粉铺跑,也没有个顾忌。
“大冷天的,你家真敢放你出来。”
正说着呢,弘文就一头撞了进来,风风火火的。罗晋鹏站起来,抓住弘文,一伸手抹去他额头的汗。还没等弘文开口,又有人跑进了脂粉铺,对着任元直就喊道:“少爷,中了,中了。”弘文正要开口,脂粉铺门前就奔来了两拨人。接着锣鼓震天响,两声高喊:
“捷报岭南老爷任讳元直,高中丙未会试第二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捷报应天老爷罗讳晋鹏,高中丙未会试第一名会元,金銮殿上领班面圣!”
两声高喊,把京华客栈和茶社的学子,都吸引了过来,要看看这头名和二名是何许人也。一侧的绣坊内,小语领着一众小丫头侧耳听,一听见表少爷高中了,顿时欢呼了起来。小语一个箭步冲了出来,挤开人群,直奔脂粉铺,抱住小夏,比小夏都兴奋。
转眼看两个高中的人,似乎没有被外界热闹所打扰,淡笑的看着众人。罗晋鹏松开弘文,走到任元直面前,拱手含笑。任元直也起身回礼。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三月十五日的殿试,又是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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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支着脑袋,一下一下地打着瞌睡。窗外雨声淅淅沥沥的,罗晋鹏睁开眼睛,就看见床边的小夏,扑哧就笑了出来。头夜里,修远考中的学子们,要喝着要聚聚,刘博然是一准的跑了来,说什么都不许罗晋鹏缺席。被他闹的无奈,只得随着去了。小夏正巧从脂粉铺回来,看见他随着刘博然出去,便让他不要闹的太晚了。
修远这次考上的,成绩都在一百之内,三十多个人都喜气洋洋,有钱的那些,一早就把鸿禧楼包了一层来,专供这些人嬉闹。吟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