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同事先我一步离开了公司,剩我一个坐在这里,格子间里安静得不像话。我靠在座位上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毕竟在这里工作了两年,突然间就要离开了,心里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物管处的同事等了我很久了,我坐了一会儿起了身。抱着自己的物品走到他的办公室,例行检查后,我和他说了再见。
下了楼,出了大堂,我站在夜幕中回望公司的招牌,闪亮的霓虹灯把公司大名照得熠熠生辉。我望了一会儿眼睛有些酸涩起来,于是转了身慢慢的往外走。
我抱着东西走到地铁站入口处时康晓楼给我打来了电话。
“小姚姐。”他声音轻快得仿佛整个人都要飞扬起来。
“什么事儿那么开心啊?”我笑问。
“当然很开心了,我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陈经理会指名要带我走,太激动了。而且,你也会去。小姚姐,你离开公司了吗?无论如何,今天晚上我要请你喝一杯,不然我要激动得睡不着了。”他语速飞快,笑开怀。
我心情原本有些低落,被他感染一下也跟着好起来了,想想晚上并没有安排:“你是住在南山吧?我开车来接你?”
“不开车了吧,我们喝酒啊,我打车来接你。”他说。
“就我们两个人吗?要不要多喊几个人,热闹点?”我提议道。
“那你喊上你的朋友吧。”他说。
“你说地址吧,我直接过去。”
“还是我来接你吧。”他有点固执。
“行,那待会见。”我挂了电话,随后拔下了邓瑞瑞的电话。我这个人防备心理有点强,虽然康晓楼是我同事,人也很不错,但大晚上的一起喝酒什么的,我还是觉得不那么好。
邓瑞瑞接了我的电话,然后她用一种特别慵懒的声音告诉我:“亲爱的,我这会儿正在大梅沙欣赏海景,没空陪你去喝酒。”
“你和田超?”我问。
“当然啦。”她打了个哈欠,又小声说:“云边,我觉得田超还不错,可以考虑作为结婚对像。有钱有情调还有稳重。”
“行吧,那你慢慢欣赏夜景吧。”
这个点的地铁没有白天挤,我进了车厢就顺利的坐了下来。塞上耳机线,我抱着纸箱安静的听着音乐。
路程过半时,我试探性的给裴晓于发了微信,也不知道她买了新手机没有。等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回音,估摸着还没买手机。我便刷起了朋友圈,退出来时,发现有一条未读者信息,点开。
居然是莫文松发来了,他说:云边,我已经和阿生谈过了,他保证不会再发生窃听器之类的事情,抱歉。
我皱了皱眉,昨天临睡前我本来要删掉他的微信,后面困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我就忘记了。
看着那条微信,我回了几个字:好的,谢谢。
他很快又回过来:回家了吗?
我忍住了删掉他的冲动,有点想看看他还想说什么,于是我又回了三个字:在路上。
他说:好,注意安全。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看着微信对话框,好一会儿后,我点进他的头像,这回我没有犹豫,直接点下了删除,是否确认删除时,我又顿了一下。
这样突然把他删掉,他会不会觉得我对他有什么心思?要不然为什么要突然删他?如果没有心思的话,他在与不在我的微信里又有什么要紧?
我纠结了一路,一直到地铁到站,我都没确认下去。要下车时,我又神经兮兮的退出了删除界面。
康晓楼在我宿舍附近的那个路口已经等了我半个多小时,我问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路灯下,他穿一件红色格子的衬衫,年轻得一塌糊涂,脸上的笑容灿烂,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我知道你在地铁上啊,不用催。小姚姐,你快把东西抱上去,我在这等你。”
“行。”我加快了脚步。
我和康晓楼先去吃了点饭,饭后,他带着我去了一间清吧。说请我喝酒,但从头到尾的,他也没让我喝半滴酒,他自己点了一杯啤酒,用啤酒和我的果汁碰了杯,并没有说什么。碰完杯后,两个人靠在座位上,听着吧台上的女歌手安静的喝着歌。
女歌手唱的是一首非常老的歌,我隐约记得叫爱情的故事。歌词写得很伤感: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不懂,只是一路上我们都在沉默。
爱情的故事唱完后,又换了一首更老词更加伤感:你我不能从头,不能停留,不能抗拒命运左右。
整间酒吧被忧伤的气氛浸染,我也有些恍恍惚惚起来,想到我的爱情,好像并没有任何值得惦念的东西留下。又想到裴晓于的爱情,想到我哥那个混蛋,想到莫林生那个恶魔,自然而然的,我就想到了莫文松。
昨天我冲动的问他马艳秋是不是他的情人或者性伴侣时,他沉默了。两个单身男女交往,在一起。承认是女朋友也并没有什么吧,为什么他不愿意承认呢?会不会是他这七年来一直从丧妻失女的悲伤中走不出来了。
七年,据说七年的时间身上的细胞会重组一遍。大部分普通人会忘记一切伤痛,莫文松或者有别于普通人。
那样一个人,总是很温和的样子,再大的事情也不急躁。他看起来,是一个有希望的人啊,不至于真的会一个人孤单到死吧?
“小姚姐。”康晓楼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
我惊了一下,回过神来,然后往旁边移了一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