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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李时那一声“杀无赦”,李旬叹了口气,又耸耸肩道:“自古以来,但凡是做皇帝的,谁不是这个样子?父子相残、兄弟相残、夫妻相残……父皇既然做了皇帝,就该知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种东西,也就只能摆在面上看看罢了。”

因有祖训在,李时既然选择了逼宫,那么就不可能留下活口,否则只要有李熙一句话,天下人就会对他群起而攻之。

一回头见李磐正低头不语,李旬又道:“对了,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四哥怎么会忽然就……还有父皇、三哥、岳父大人还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儿了?我和磐儿是一头雾水,三哥那闷葫芦又什么也不肯说,好阿楠,还是你告诉我们吧?”

林楠原不太想提及此事,却见李磐正瞪大眼睛好奇的望了过来,笑问道:“磐儿也想知道?”

李磐连连点头。

今天的事,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了,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和祖父、叔叔们死在一起的准备,心里充满了悲壮和绝望,不想事情却突然来了个大翻盘,原本占尽上风的李时突然就一败涂地……这种死里逃生的刺激,让他心脏狂跳,久久难以平息,而想到造成这番大翻转的,就是他家先生林楠,更是充满了崇拜和自豪。

林楠笑道:“既然磐儿知道,那我就讲给你听。”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道:“事情要从我第一次进京说起。那时我因晕船晕的厉害,只能中途改走陆路,不想半路遭遇大雨,山体滑坡栈住了下来。后来客栈又坐来一个武官,还未安顿好,便因丢了一枚玉佩开始大肆搜店,甚至在我委婉的表明身份之后,依旧不愿放弃……”

李磐抢道:“这个我知道,三叔有讲给我听,说先生用三枚铜钱占卜,一下子就算到那玉佩就藏在小二的脚板底下。”

林楠笑道:“占卜那是骗人的,我哪会那玩意儿?不过是看小二可疑,试他一试罢了。”

又道:“我已经清楚告诉武官,若是他敢搜我的院子,我就会让父亲参他一本,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是犹豫不决——我当时便觉得有些奇怪,是什么东西,值得他拿自己的仕途冒险?所以东西找到之后,我便多看了两眼。那是一个貔貅,玉质和雕工虽然不错,但也不算什么奇珍,最多值几百两银子罢了。若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这貔貅两只前爪左前右后,牙齿左大右小,不过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原本我已经快要忘了这件事了,但是月前我从江南回来以后,去吏部跑了一趟,却是赶巧了,正好又看见有个任满来吏部谋缺的六品官儿,身上也带着貔貅,便下意识的看了眼,竟发现那貔貅色泽品质和先前那武官的全然不同,但造型却几乎一模一样,也是双腿一前一后,牙齿一大一小。”

“我心中好奇,便去了一趟珍宝阁,和掌柜的闲聊了片刻,得知貔貅的雕刻一般是要讲究左右对称的,不对称的也有,大多却是因为玉雕师傅的失误……也就是说,不对称的貔貅其实是瑕疵品。我想,堂堂五品官儿,不至于连一枚玉佩都买不起,要带瑕疵品吧?于是我又去户部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来办事儿要银子的,居然也有带貔貅的。然后我便去告诉了父亲,父亲着人留意了几次之后,发现不仅是户部、吏部,还有来兵部、刑部等地方办事的,也都有带这种貔貅的,尤其以吏部兵部最多。因兹事体大,父亲不敢独断,便禀告了陛下……而后,我便去了刑部。”

他在时间上混淆了一下,给李磐留下他去刑部是李熙特意安排的错觉,又继续说下去,说的却似乎是不相干的事:“朝中虽势力错杂,但是大致可分为三种,一为功勋,这一类大多是祖上曾为大昌开国建功立业了的,留下遗泽福及后人,只是到了现今,已经渐渐式微。一为清流,主要是祖上无力、靠着寒窗苦读出头的士子,譬如我家先生,在清流中的影响力就无人能及。最后一种则为世家,世家底蕴深厚,势力盘根错节,且在培养后人一事上不遗余力,在朝中,文臣武将层出不穷,在底层,小吏巨商都有他们的人。是以世家就算是暂时沉寂,也终有再次出头的一日,东晋时,曾有‘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虽然大昌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世家的影响力也可见一斑。”

“当初陛下登基之后,曾有心削弱世家实力,不想引起反弹,以致时局动荡,又有戎狄虎视眈眈,后来陛下不得不妥协,纳了张氏之女为贵妃……陛下登基后,只纳过这一个妃子,且入宫即为贵妃,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然陛下心中削弱世家之心从未稍减,想必世家也很清楚这一点。”

李磐若有所思道:“所以那些貔貅,其实是世家勾结朝廷官员的信物,他们的人勾搭上官员,给他们这个东西,让那些人在进京谋官或有重要事情的时候带上,世家伏在各处的钉子见了,就悄悄的将事情给办了,同样的,若有身上带着信物的人来寻他们办事的时候,他们也会大开方便之门……而这些被给了方便的,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谁帮了他们一把……”

李旬听的打了个寒颤,道:“幸好阿楠机灵,否则任此事蔓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林楠点头,道:“但这种事,实在是查无可查,抓无可抓……而且,他们甚至连犯法都不曾。”

李磐怒道:“可是他们若不是有不臣之心,为何要密谋此事?


状态提示:第144章--第3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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