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和卫若兰与他的交情人驹知,他有事,他们两个于情于理都该送一份儿人情,既然没有,那就只能是刻意为之,那么那些多出来的礼单背后的人也就呼之欲出了——当然前提是林楠能从礼单中看出端倪,能看出有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
两人听的目瞪口呆,冯紫英嘴巴张合了几下,拍腿道:“真真是、真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林楠冷哼一声不说话。
卫若兰赔笑道:“我们两个不小心听到睿王殿下和他手下谋士说话,才猜出一点影子,具体怎么样的全然不知……并不是有意瞒你,原是要提醒你来着,只是有了今儿早上的事,那些个礼单委实算不得什么了,所以才没有多事。唉,终归都是我们的不是,我们罚酒、罚酒成了吧?”
冯紫英忙拿酒壶就给自己和卫若兰满上,连声道:“对对,罚酒!罚酒!”
林楠笑道:“罢了罢了,忠义两难全,知道你们为难……行了,别喝了,你们不怕醉,我还舍不得糟蹋我的好酒呢!”
冯紫英笑道:“就是知道你舍不得,才拿这个要挟,你若是不原谅我们,便喝光你的好酒!”
林楠摇头失笑,又道:“那你们今儿来,又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你们头上那位?”
冯紫英道:“也不敢瞒你,我们确实是自己来的,但是睿王殿下特意交代了让我们给你带个好儿,还托我们带了两支百年老参过来。”
林楠道:“怎么睿王殿下不顾忌皇后娘娘了?”
冯紫英道:“今儿早上打杀人的事且不提,皇上的那道律令显然便是针对皇后娘娘,皇后失势已经是在所难免……”
林楠笑笑,不置可否道:“睿王殿下如此抬爱,当真让我过意不去,还要麻烦你们帮我道个谢,还有,自我进京以来,睿王殿下对我一直照顾有加,我也想和他结个善缘。”
因刚刚被戳穿睿王昨儿才算计了林楠,两人还以为他在说反话,听到最后却是微微一愣:“善缘?什么善缘?”
林楠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句话,换睿王殿下日后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忙。”
不等二人追问,继续道:“我那句话,听也在他,不听也在他,那个小忙,帮也在他,不帮也在他,绝无半点勉强,只是结个善缘罢了。”
见他说起正事,卫若兰放下酒杯,正色道:“什么话?”
林楠道:“时机未至。”
卫若兰道:“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说?”
林楠失笑,冯紫英被他这样耍过一次,立刻反应过来,道:“阿楠要说的话,便是‘时机未至’这四个字?什么意思?是说皇后?”
林楠笑而不答。
冯紫英不屑道:“偏你爱卖关子,不过反正也不用我来头疼,留给睿王殿下去猜好了。那你要睿王殿下帮的小忙又是什么?”
林楠打了个哈欠,意兴阑珊:“都说了是日后了,日后的事我如何知道?或许有或许没有,反正帮不帮都在睿王殿下,只是结个善缘罢了,无需太放在心上。”
冯紫英道:“阿楠可是乏了?看你像没什么精神,说话有气无力,酒没怎么喝也就罢了,东西也一口不吃,可是有什么地方难受?”
林楠摇头道:“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挑的什么时候过来,这会儿刚过了饭点,我便是想吃也得有肚子装才行啊!你们不知道,那太医像是生怕我下炕似的,下足了安神的药,每次喝完就困的不行……不行了,我真困了,要去睡会,不留你们两个了,你们自便吧!”
卫若兰道:“你既乏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了,好生休息,我们先告辞了!”
林楠点头,摇铃将守在院子外面的林全唤来,送两人出府,自己却没如他所言的一般。
他倒是真困了,令人备了浓茶撑着,几个时辰的书抄下来,浓茶喝了足足两壶,锦书两个几番劝他去休息也没用,只得看着他苦撑,亏他困成这个样子,写的字竟也一丝不苟,不见半点凌乱。
这般一直熬到酉时一刻,林成匆匆来报:“大爷,皇孙殿下到了,林全领着进来了……对了,殿下说您行动不便,让不要通报呢!”
林楠吁了口气,让锦书两女退下,又令林成拧了冰冰凉凉的帕子擦了脸,瞅着时间差不多了,让林成扶他去门口,刚打开帘子,顿时呆呆愣住:那个一身青袍,背着手,悠悠然将他家小院当成御花园逛的,不是皇帝老儿李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