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作响的公交车停在一望无际的田野边,女孩蹦跳下车,将手中背上肩,一步步踏上这段熟悉的回家路。这几年来,她每周日晚上走上半小时的田野路,再乘一小时的车去城郊的学校,每周五晚上赶回来,练就了一双和同班同学不一样的双脚,粗糙而有力。
路过飒飒作响的麦田地,和不知何处冒出来的野狗相伴一小段路,再和突突突冒着黑烟的拖拉机擦身而过,自己家的三层小楼渐渐出现在视线中,再走近一些,小楼旁停着一辆没有见过的车子。
白翎和薛阳分别从两边走下车,“田思书吗我们是警察。你母亲秋余想见见你。”
“好但是我要先和奶奶说一声。”田思书指指家门。
“不用,田老太太早些的时候我们已经接走了,她告诉我们你大概这个时间回来,所以我们才等在这里。”白翎打开后车门,田思书犹豫了一会,慢慢地进了车门。
从警车的后座看到的景色,和公交车最后一排看到的不太一样。汽车马达发出低鸣,波浪板摇曳的玉米田地越来越远,田思书自后玻璃向外看,第一次觉得,伴随自己从小长大的这片玉米地,在淡红的夕阳光下,会是这样美丽。
会议室的门吱丫打开,秋余只微微抬头瞟了一眼,就惊得跳了起来。“小妹你你怎么来了”
田思书三步并作两步扑进母亲怀里,一言不发。
大缯点点头,白翎他们就把门关上,另一边三队长也找个位子做了下来,杨竟成则打开了三角架上的摄影机。
“好了,现在人都到齐了,”大缯边说边扫视了一眼整个会议室,坐在北侧位上的自己和薛阳等人,外围的三队长和杨竟成,中间包围着几个位子,分别是秋余,站在母亲身旁的田思书,她俩身后的田老太太,以及稍远一点坐着的张尚。秋余的另一侧站着她的律师刘晦明。
大缯旁侧的角落里,浔可然低头看着自己膝盖上摆着的各种文件,对大缯投来的视线熟视无睹。
秋余的律师扶了下眼镜,首先开口,“周队长,今天这算什么亲友见面会这仗势可有点夸张啊。”
“今天是对田炳亮谋杀案的再度审讯。”大缯合上面前的文件,眼神扫向秋余。
秋余紧张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你们要审也是审我,和其他人无关,让他们都回去吧”
“在我看来,这些人都是相关人员,我把你们请到一起,就是为了解释整个案件过程中的疑点。先是秋余,你承认谋杀你丈夫吗”
“我承认,都承认。”
“田老太太,听到没有你儿媳妇承认杀死了你儿子,那你那天早上来撤案的时候,看到的又是谁呢”
田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上像是要哭出来了一般,她看看秋余,又看看自己孙女,连连摇头,“俺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
白翎忍不装来,“别不记得了老太太,我们这里对报案人说了些什么,都是有详细记录的”
老太太低下头去看着地板,抓着座椅把手的手微微颤抖着。
刘晦明微微眯起眼,视线在老太太和田思书身上扫过,似乎察觉了什么。
白翎皱着眉问,“老太太,凶手杀了你儿子,你一手带大的孩子,想想你的儿子,你还想包庇她”
“俺么有包庇就是,就是儿媳妇杀的,就是”
“行,那我们先当秋余杀了田炳亮,然后呢谁把尸体拖进玉米地埋起来的”大缯接着问道。
一阵沉默之后,张尚低声道,“我。”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张尚,“秋余夜里打电话给我,说她和他家爷们打架,不小心把他捅死了,问我该怎么办,我跺跺脚说,埋了吧,这样谁也不晓得了,然后我就偷偷摸摸奔到她家,田她爷们,躺躺躺在地板上,我俩就把他拖着到旁边地里,找个空地儿,挖坑埋埋了”
“秋余为什么打电话给你,不打给别人”白翎顺着问了下去。
张尚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整句,还不断斜眼望一望秋余的表情,而旁边的田老太太则怒目而视着眼前这男人,从鼻子里发出冷冷的一哼。白翎和大缯对视了一眼,秋余和张尚有私情这情况一目了然。
秋余和张尚的证词一致,使得闻讯进入了尴尬的沉默中。过了几分钟,律师站了起来,“周队长,我无意冒犯,但是看起来,现在这情形一目了然,我的当事人也已经认罪,不论你们警方有什么猜测,如果没有新的证据,我想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了。”刘晦明说着看了看他的当事人,又看了眼秋余身旁的田思书。
“啪。”文件夹合上发出的声音自浔可然手上传来,她抬眼看着田思书,长叹一口气。“你要证据,我有。”
可可走到中间方桌上,摊开文件夹中的照片,“尸体火化了,不代表一切证据都已不存在。我倒是有个理论想好好验证一下,资料上说,死者田炳亮身高177,背部靠近心脏位置被锐器刺中一记。我们来现场模拟杨竟成,你身高178,来演死者。”可可的视线幽幽的飘来,让杨竟成后脊梁一阵发冷,想想尸体被火化的事情他只好咽了个口水,乖乖地走了过来,站在法医身旁。
可可站在杨竟成身后,转头去看秋余,“你一刀捅死田炳亮的时候,他是什么动作姿势”
“他就,就是这样站着。”
“没有弯腰”
“没有,就是站直的直的。”
可可示意秋余起身站到杨竟成身后,“模拟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