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缩在旁边瑟瑟发抖,空气中的沉默将他逼到无法呼吸,一张肉乎乎的脸也几乎全都拎在了一块。
刀光冰冷,越是靠近,越让人心惊肉跳。小包子几乎是要认命了,他只能闭着眼睛在心底唤妈咪。
可下一刻,江艳燕却忽然将之扔开,蹲下身体让视线与舒念平视。
“念念。你叫我什么来着?”
“奶奶。”他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脸颊被握住,小包子还有些奇怪,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定定望着江艳燕:“奶奶,还要念念吗?”
“要……”江艳燕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像是靠着呼吸发出来的,她许久没有说话,只用粗糙的双手来回抚摸着小包子的脸。
那样柔软嫩滑的脸颊,可爱的小酒窝,以及甜腻可人的性子。
她将小包子紧紧揽在怀里,眼神闪烁不定。
昭颖是她的女儿,可这个女儿如今却在监狱里,非但杀了人,还患了精神病。她这一辈子,也害过不少人,早年间的仇敌也好,后来昭颖肚子里的孩子也好。
江艳燕知道,她自己从未想过刻意伤害谁,偏偏……
如今这孩子在旁人看来,是已经不存在的。她是不是可以带着他偷偷藏匿,幸福也好、不幸也罢,至少她在这世间,也算了有了希望。
小包子自是不明白江艳燕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只是觉得庆幸,庆幸自己还可以健康的活着,还能努力去见到妈咪。
他以为江艳燕不知道,便伸出脚丫子将掉落在一旁的刀踢开,自己则咧开嘴嘿嘿笑着。
“臭小子,你以为奶奶不知道你的小动作吗?从现在开始,不许你再想别人,以后就跟奶奶相依为命好不好。”
小包子很想点头,但开口的那瞬间,却狐疑抬起头,露出不解神色:“相依为命是什么意思?”
……
“就是,永远和奶奶两个人在一起呀。”
江艳燕难得那么有耐心,在这间又闷又冷的房间里,替小包子仔细处理了他身上的伤口,还做了一桌子的菜。
小包子从未觉得这样害怕,面对江艳燕的笑容,他也极为勉强。
他不管怎么样,最爱的人还是妈咪……
半夜,小包子被江艳燕带着一起搬家的时候,舒蔚忽然从梦中清醒。
深黑的夜色里,周围的看不见任何光亮的黑。她往窗户外看去,也只能隐约瞧见几颗星。
“念念,念念。”
舒蔚的喉咙异常干涩,可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只因为刚刚才梦里头,又见着了他。
总有一个念头在提醒她,念念已经葬生在那场大火里,距离他离开自己,早已过去了一个多星期。她如今在梦里见到的,也不过是多日来的想念。
可一个陪伴了整整五年的希望,她如何能割舍。
如今房间内黑漆漆的,除了她的呼吸和哭泣外,再没有任何声音。
她等了许久才打开灯,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快要凌晨一点。
纤细指尖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拨出号码。
“仲菁,明天帮我预约一下。我要看诊。”
……
第一医院妇产科。
仲菁生产之后不久便又回到了工作岗位,她是无论如何都闲不住的那一类。可怜某个手底下能带千军万马的男人,却怎么也搞不定一个十几斤重的小子。
如今在第一医院妇产科里最常见的一幕,便是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满脸不耐烦地站在走廊上,任凭过往人群对他指指点点也不曾改变脸色。
而且,有越来越阴沉的趋势。
然而假如怀里的小人儿闹腾起来,那张铁青的俊脸又会在第一时间漾出笑容,而后大步朝某门诊室走去。
“叩叩叩!”
舒蔚在里头让仲菁检查的时候,阙振翰正好走进来。他也不管这里有没有人,便径直走到仲菁面前,将孩子直接递了过去。
“呐,这次不是我要找你,是这小子闹!”
他还理直气壮,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仲菁翻了个白眼,把儿子接过去哄了哄,便转身走到内室里:“你真是,儿子闹还能是怎么着,不是饿了就是尿了。”
“我没有奶。”他的理由越来越正经:“你也知道,我们父子俩出来了很长时间,给他准备的奶已经喝完了,何况,他跟我一样挑剔,喜欢原装。”
露骨的话让仲菁红了脸,本想好好教训他一顿,可刚想开口,怀里的小子就闹腾起来。
她无奈,对着舒蔚抱歉一笑,进内室喂奶。
阙振翰本也想跟进去,他在部队里呆惯了,连转身都是直挺挺的九十度。
正好,瞧见舒蔚带笑的脸。
“是你?”他立刻收起脸上得逞的笑,正经严肃地看着舒蔚:“弟妹,你怎么来这啦?那姑娘又不听话?”
舒蔚失笑,但还是点点头。
孩子还小,也不知道性别。却也不知道怎的,身边的人好像都以为她怀的是忻娘,连念念在的时候,也天天跟在她身边唤妹妹。
阙振翰明显地发现她神色变得黯淡,他虽胆大,却也心细。趁着仲菁喂奶还没出来,便拉开椅子坐在舒蔚旁边。
“我那弟弟,又惹你不开心了吧?”
她摇头,缄默不语。
不是不开心,只是她心底那一关,怎么也过不去。
顾辛彦待她,已算是好到极点,若说几年前她恨他三心二意,有了自己还和林昭颖藕断丝连。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