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起初,不爱他这样的眼神。
我与绵绵不需要别人来怜惜与心疼,我只想要趴在哥哥的背上睡着大觉流着口水。
他安葬了我哥,在哥的坟前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绵绵,像是起誓一般对我哥说:“袁辞,从今日起,她们便是我的亲妹妹,有我一日,便有她们一日!”
他带我们去了睿陵城,我与绵绵一路没有说话,双手也早已洗净,可是我却觉得,我依然能看到手上的血,颜色很漂亮很鲜艳的红,我望了望绵绵,她冲我笑,我知道她跟我是一样的。每到这时,他便会抱过我两在怀里,轻轻抚着我们的后背,哄我们睡觉,我跟绵绵眨巴眼,觉得这个人也没有那么讨厌。
他是太子殿下,我们永远的太子殿下。
过了一年的时间,太子殿下找到杀了我哥哥的仇人,那天他换了一身劲装,对我们说:“软软绵绵,太子殿下要去给你们哥哥报仇,你们在家中等我。”
我们抱住他的腿,我们要一起去。
他无法,只得带上我们,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剥了我哥哥皮的人,在太子府里的一年,太子殿下教过我们些防身的功夫,我们又悄悄给武师送了好多吃的,武师再额外教我们些招数,所以我们便能大出殿下所料的,直接找上了那个人。
村子里死去的人,那晚的大火,我哥的眼泪,全都在我眼前交织,好像我又回到了那天晚上,我眼看着我们村子里的人被他被他们折磨至死,但我这一次可以从榕树后站出来,我可以保护他们。
太子殿下说,他当时被我和绵绵吓着了,因为我们看上去,十分享受杀人的乐趣,十分沉溺在鲜血四溅的快感中,他说我们两脸上有甜美的笑容,还有清脆的对话声。
“软软,你帮我把那个刀子递过来,我要在这里开个口子。”
“好的呀,绵绵,我想从脖子这里往下撕,你说是先撕他胸前的皮好,还是后背的好?”
“先前面的吧,后面的我还要画画呢,撕坏了就画不了了呀。”
“你画什么呀……”
“我画楔跟汹……”
我的确,很享受。
这能让我记起那天晚上的事,能让我倾覆那晚我的无能为力,我终于足够厉害,厉害到可以保护画中的人,可以保护我们的村子,可以保护我的哥哥,我只想回到我哥身边,而这样的杀戮,能让我重回当日。
比如我折磨眼前这个人的时候,他越痛苦,叫喊得越大声,我越高兴,我哥的样子越清晰,他好看仅次于太子殿下的眉目越明朗,我真的,很想我哥。
他说好要给我和绵绵盖大房子,给我们买糖人的,如果不是这些坏人,我哥不会不守承诺,不会疼得哭出来,不会疼得死去。
与绵绵一样,我们并不讨厌血的味道,甚至带着有些古怪的喜欢,当那些温热腥甜的血洒在我脸上,手上的时候,我觉得莫名满足,这些血粘粘乎乎,在指间有时候都可以拉出丝来,我会跟绵绵比,比谁拉的血丝更长,然后我们笑成一团,我不知道其他的人说的对与错,是与非是什么样子,在我们这里,这是一件令我们觉得快乐的事情,所以我们就喜欢做,仅此而已,并没有很多人猜测的那些**心理。
至于杀人对不对,杀人的时候天真的笑着对不对,我们不知道,我们也不想知道,太子殿下疼我们,从来不准别人说我们不好,我们骄纵又暴戾,那段时间惹下很多祸事,太子殿下也都一一帮我们收拾,可是太子殿下也惹上了不少麻烦,我跟绵绵便觉得,玩得有些够了,渐渐收了心,不再随便杀人,我们已经没有哥哥了,不想再失去一个太子殿下。
有人跟我们说过,我哥是为了太子殿下才死去的,我听得不是很懂,他们说什么皇权夺位中,这样的牺牲不过是最常见的,像我哥这样的下人每天都在大把大把的死去,我哥只是无数普通棋子中的一个,那些杀了我哥的坏人,是因为要抢走我哥身上的一封密信,那封密信关系到太子殿下的一些事,故而引来杀身之祸。
他们说的大概是对的,我不知道那封信为什么会让我哥哥死掉,也不知道那封信会给太子殿下带来什么影响,更不知道这到底是关系到哪一件事,但我并不想去多问,我听不懂,也不想懂,太子殿下身边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人想杀他,他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事要做,我哥做的那件事不过是许多事情里的一玄,我想,这或许就是很多人说的,我们不过都是历史洪流里的一粒尘埃。
这句话很深奥,我到现在也只是似懂非懂,大概只有后来太子殿下遇上的那位傅秀才能想得明白。
我听不懂这些大道理,我只知道,在我和绵绵没有了哥哥之后,太子殿下就是我们的哥哥,他对我们好,我们就对他好,所以他叫我们不要随便杀人,我们就不杀,哪怕内心的燥动很难压抑,他希望我们能开开心心的,我们就可以笑得很甜很软,像蜜糖一般。
殿下很爱很爱傅秀,爱到我们觉得他都要发疯了,可是他只是喝酒,他从来也不对我们多说,我们就陪着他喝酒,看他喝青梅酒时皱着眉头,埋怨着这酒哪里好喝了,酸不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