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想:或许死了就不会再想他了。所以在你出门的时候,我打碎了浴室的玻璃杯准备割腕。可是,我好没出息,竟然怕死了之后,下辈子找不到他,所以迟迟不敢狠下心来划那一下。”
田小萌说的平静,揽着她肩膀的那只大手却忍不住收紧。
“凌子墨,你说,我该怎么办?”田小萌面对大海,万般无奈的问。
“这么多天,我找来一万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不要再去爱他,可是,竟没有一个理由坚持超过一秒。
从头想想,我甚至会害怕,害怕如果那时候没有赵桂香,如果没有你;如果凌子烈根本不打算将计就计,那么强硬的娶了我……我,该怎么办?
我签了他赌气给我的离婚协议书,真的心痛的要死。我也知道他现在肯定很生气,恨不得这辈子都让我滚的远远的。我真的很怕他从此就这样,不再离我。
可是怎么办,子墨,就算是这样担惊受怕,忐忑不安,我心里还是只有他,忍不住想他------每时每刻,一刻都停不下来。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凌子墨转头看她一眼,田小萌淡如白水的目光随着柔柔的海风浅浅的起着波澜。他闭上眼睛,呼吸谨小慎微起来,整个心被她刚才的话碎的支离破碎,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捧起来,以免被风吹散。
“田小萌,我们之间,那些曾经的悸动,是真实的吗?”凌子墨紧闭双目,可田小萌分明看到有些湿湿的气息从里面渗出来,又不着痕迹的被风吹干。
她抬手,柔柔抚上他的脸:“子墨,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是,有些人,一眼错过,便是永远地陌路殊途。不能同归,即使强留下来,也不过是暂时的满足而已。爱不是挽留更无需强留,而是:允许她来,允许她走。
你说对吗,三哥?”
凌子墨正闭目思忖她颇具哲理的这番话,却猛地被她最后一个称呼惊醒。
“你……叫我什么?”
田小萌歪着脑袋莞尔一笑,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锈迹斑驳的长命锁,晃到他眼前:“还记得这个吗?”
凌子墨默然接过去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端详了半天,猛然眼前一亮:“这是昊炎妹妹的长命锁,以前她弄丢过,还是我帮她找到的!。”
凌子墨说着,抬眼看看田小萌。田小萌歪着脑袋抿唇轻笑。
“你是……?”凌子墨惊讶又惊喜的样子,问。
田小萌笑而不语,从他手里拿过那个长命锁挂到自己脖子上,学着小时候的样子,拧眉叉腰问他:“你为什么要追着那个河灯跑?真傻!”
凌子墨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
那是个云清月明的中秋节,凌兆乾将胡皎月母子从郊区的别墅接到现在的家里,并邀请白家、宋家、于家一起在家里过节。晚饭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到明月山庄赏月闲聊。山庄内刚引的一条杏,河水清澈,不知道谁提议要去放河灯许愿。孝子们当然更是别样期待。纷纷找来纸折成各种各样的小船,点上蜡烛,顺着杏,一路排开放过去。
一个怯生生的小男孩,因为与大家不熟,受了欺负,手里的纸不知道被谁抢去了。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沿着杏一直向下游走。忽然间,从旁边的阴影里窜出一个扎着蓬松马尾的忻娘,她小小的个子,小小的挡在他面前。
她拧眉叉腰,很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不跟大家一起放河灯,为什么要追着这些灯一直跑?”
小男孩低头不语。
这小人儿玲珑的眼珠子转了几转,似乎洞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婉转的“哦”了一声,问:“你是不是喜欢这些灯?”
小男孩不明所以,却木然点了头。
“喜欢就站在这里等着好了,那些飘走了,一会儿还会有新的飘过来的嘛。这样追着跑,多累啊,真傻!”小人儿说着拉上他的手就要往回走。
可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便惊得哭了起来:“我的长命锁呢?”
于是,哗啦啦的杏边,新铺的鹅卵石小路上,一个七岁上下的小男孩,猫着腰,认认真真一寸一寸的找着什么。手里还牵着一刻不停蹦蹦跳跳的小女孩。那小小的马尾甩啊甩的,扫到男孩的脸上,惹得俩人时不时笑做一团。
“为什么我哥哥要叫你‘三哥’?你的名字叫‘三’吗?”
“不是,我在凌家排行老三!”
“可我只知道大伯家有大哥和二哥,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嗯……,不知道,可能是从河里吧。”
两人说着又是一阵快乐的笑。
……
“可是,你为什么不叫‘大哥’呢?”
“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哦……大哥刚刚没了妈妈,好可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