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堇的声音清脆嘹亮,让里里外外的人都能听得分明,围观群众闻言开始喧嚣,越来越多的人围聚回香楼门口。顾悌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怎么就忘记了这茬!可炕屏已经大喇喇摆在案上,人人都看得到‘谢会姜’三字……
顾悌赶紧端起温柔和煦的笑脸迎谢堇上来,“谢四姑娘能来是我们的荣幸,还请稍坐,先喝杯茶。”
“顾五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我只为这个炕屏而来。谢家有祖训,诗文书画可传不可卖。虽不知您从何处得来,但既然我知晓了,愿双倍价钱拿回。”谢堇指着炕屏笑眯眯地说,不过音量不小,让楼下群众听了个清楚,如水滴油锅,讨论起来。
顾悌脸都青了,这意思是她拍卖诗书传世琅琊谢家的画作,是个彻头彻尾的俗人不说,东西还来历不明!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吐血的yù_wàng,维持微笑说,“此事许有误会,还请先坐。”
谢堇故作无辜地看着她,“双倍不够,那三倍行不行?”
“不是钱的问题!”
“不是价高者得么?不知哪位出价比我高?我们可以好好商量商量!”谢堇转头打量诸女。
脸色难看得青白交加的顾悌感觉要抓狂了,蔚蓝立刻上来打圆场,“谢四姑娘别误会,这炕屏是我们老太爷送给姑娘的……”
“这不是谢老夫人的嫁妆么?顾老太爷怎会如此处置?”谢堇满脸的不可置信,“世人皆知谢家规矩是‘赠书画必题款、落名、钧章’,这上面只有谢老夫人的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拿来送人。”
顾悌攥死拳头,狠掐自己手心才忍下这口气,僵硬着脸说,“那我做个主,这个炕屏谢四姑娘拿走吧!”
“在商言商,不知道底价为何?可有人竞价?”
谢堇态度仍然和蔼,嗓门一如既往地大,当然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天生的,但在顾悌看来,她就是故意砸场子,外面必定有人听着她的言语,来日好去编造谣言诋毁自己,不由恨得牙痒痒。
“随便你出价。”
“……这于我是无价之宝,您太难为我了吧?”
顾悌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居然以为自己会看上她那点钱!“一百两好了!”
谁知道谢堇突然收敛了笑意,示意女护卫抱走炕屏,气呼呼地拿出两张银票拍在顾悌身边的桌子上,“暴殄天物!谢老夫人可是师承弛公衣钵!”没等气急败坏的顾悌张口,她又咽下怒气干巴巴地问,“不知道这钱是要经顾五姑娘您的手给善济堂,还是我顺路送过去?”
“不劳烦你辛苦!”顾悌完全没了平日优雅从容,死死压低声音以免怒吼。
“不辛苦,区区不才正是太子妃麾下查账的审计员,从两个月前开始专门负责审核善济堂的账,一会正要过去。”谢堇恢复了常态,没了火气的声音依然清亮,“现在还剩几百两,顾五姑娘过完年一起送去也成。”
离顾悌最近的一个华服女孩疑惑地说,“不是说最花钱的房舍早就建完了么?我们上个月一共捐了好几千,怎么只有几百了?”忽而语调变得气愤,“该不会有人监守自盗吧?!”
谢堇正色回答,“账上收入的款项目前只有太后和太子妃之前拿出来的一万两,太子妃与敏郡主等人交代过,善济堂明年才开始接收善款。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哪日去捐的?可有回执在手让我一观?”
发言的这个女孩和其他姑娘的目光都集中到顾悌身上。
谢堇不明所以地补充,“若是善济堂的记录有错漏,我可立刻命管现金的出纳卸职待查!还请姑娘帮忙提供佐证。”
顾悌本来熊熊燃烧的怒火一下子被身上的冷汗浇灭了,她这几个月得到的善款并没送去善济堂,甚至也没和四夫人说,只做了个简单的记录,好像挪用了一点去璀璨阁买批发价的香精和香皂,配上丫鬟们按她设计的花样绣成帕子、荷包,拿去一些小货行寄卖,若全回款后,能赚到的差价很不错。
只是不知道现在尚未回款的这个窟窿有多大……
她当机立断不再进行这个话题,“这些钱正是准备年后送去,所以目前由我代管,聂姑娘手里没有回执,此事我会稍后说明。”然后暗瞪谢堇一眼,“谢四姑娘慢走不送!”
谢堇好像也明白过来了,鄙视地斜一眼顾悌,给众人行礼告退。
她一下楼,好些认出谢堇身边那个‘丫鬟’是东宫女护卫的姑娘也借故离去,还有些人觉得顾悌对善款的处置有问题,连钱在哪都懒得追问,笑而不语地走了。几个较真的女孩打算问问顾悌会怎么安排这些善款,不过看顾悌语气有些不耐,且并无账目之类的东西可查,只有几次捐款众人画押的金额总数,一个银角子都见不到,纷纷合计这就去善济堂问问到底什么情况。呼啦啦一下子人走得差不多了,顾悌再也撑不起风度,强颜欢笑送余下女孩离开,立刻颓丧地瘫坐在椅子上。
蔚蓝踌躇许久,过来劝她,“姑娘早些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你也累得不行了。”
顾悌木然起身,上了马车忽然问蔚雪,“还差多少银子我们才回本?”
蔚雪一惊,仔细回想,“前几日统计的是还差四百五十三两银子就补齐善款。”
“没把之前赚的也算进去?怎会差这么多?”
“……姑娘,您买下这套茶具……”原价五百,打完折也三百多两呐!
顾悌有气无力地软倒在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