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想到内侍们聚居的定福庄,虽然她本意并非孤立,但客观效果却和天方区一样。顾辞扭头问身边正在审阅皇家产业经营状况的艺青,“阿青,你说,住在定福庄里的内侍们过得可好?”
一开始艺青没理解她的意思,云淡风轻地说,“定朝之初,因厌恶历朝的戚宦之争,抹杀了一切与阉人有关的物件和史载。现在他们得重用,有朝廷奉养,已是天大之幸。”
顾辞这才恍然大悟为何蔡伦的造纸术、有帝号的曹腾、高力士等著名宦官都没出现过,连《史记》作者都是司马迁他爹司马谈,遑论嫪毐、赵高、刘腾、十常侍、李辅国这种臭名昭著的太监,原来全被定太祖坑掉了……
“嗯,会不会,有点被歧视的感觉?”
艺青挑眉看了一眼西宁简报,明白过来回想一下,有了头绪,“有方便自然也有不便,目前能出去做事的人有些觉得庄子没任何不妥,一样早出晚归,当然也有人攒了钱搬出去自住。”
“若是你呢?觉得和常人一样生活的好,还是自守一隅?”
这个问题当真难倒人,思索良久,他才苦笑,“本就与常人有异,这是事实。两者各有利弊,各人选择也不尽相同……”
顾辞安抚地拉他的手,他微笑回握道,“但只要有可以选择的余地,总归是更好些。”
歧视这种问题从古至今都是个痼疾,再先进的文明恐怕也解决不了,想来更高级的外星人来了地球,也一样会被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也就不指望现在有能力去搞定宗教纠纷了,只要不升级为战争,就是好事。
顾辞把此事抛到脑后,但艺青却对神宗如实汇报了一遍,穆万清旁听之后,自请在军队里的宣导工作中加入疏导工作,避免军士们因不适杀戮而投向某宗教,影响战意。
这将会是百年后‘心理学’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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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七爷没有白来敦煌一趟,即便莎车局势一触即发,还是让他成功地找到机会往穆苏曼和巴合黑之间塞了一个通译做钉子。巴合黑脑瓜灵活,眼看老爹马上破了昌吉压上精河,龟兹也会落入斡勤之手,他再去往蒲犁,要面对疏勒的月即别,在大虞手下也讨不到好,说不得又得让出来,还不如再抢一把姑墨,然后和斡勤汇合。于是他一边派出五百人商队通过疏勒把财宝运往塔什,去大食人的领域上互贸,一边围住姑墨的权渠闾。
神宗五年的春季,遍燃战火的西域比几个月前的鹅毛大雪更让人冷彻心脾。
之前葛不勒在昌吉大肆烧杀掳掠,尽管没下令屠城,但长相不似汉人的成年男子几乎被铲除殆尽,可惜还是让滑不留手的呼延揭重伤逃走。斡勤仍然没伤害龟兹的民众,只收纳献财,俘虏了乌维及其下属的三万人马。姑墨的巴合黑与权渠闾一直胶着,相持不下,巴合黑已经给斡勤去信,让他来帮忙,顺便提防一下莎车的月即别和虞军。莎车一仗打得毫无悬念,在火炮的威力下,城外躺着一片缠头巾的破碎尸体,惊慌失措的穆苏曼退回疏勒休养生息窝个冬。房良直在皮山也站住脚了,等着合围疏勒或继续蒲犁。
穆苏曼这一次损失惨重,在疏勒榨不出太多油水,听说蒙军在西域收获颇丰,几乎把各国王库搬空,把主意打到了巴合黑的商队身上,暗地里通知镇守塔什的儿子赫巴德从蒙兀人身上刮些油水。好儿子赫巴德深刻地领会了老爹的意思,看着蒙兀骆驼身上的黄金、白银、丝绸及各种毛皮织品,两眼闪闪发光。他拘捕了商队,诬蔑他们是间谍。穆苏曼得到汇报,意思一下让儿子‘拘而候审’,谁知当晚逃掉几人,赫巴德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全杀了,财物纳为己有。
葛不勒父子几人震怒不已,然听说此事是穆苏曼的儿子干的,远在怛罗斯的萨来曼汗也是刚知情,遂派出三人使团和五十护军前往怛罗斯问责,要求严惩。萨来曼汗也被孙子这一手晕了一下,不过不以为意。可看到蒙兀人的来信,里面有一句‘把您当作我心爱的儿子一样对待’,极其让人不爽,干脆将错就错,杀了正使,剃光副使的须发,把他们驱逐出境,然后通知优素玉甫和穆苏曼,向着精河和姑墨出发吧!
受了奇耻大辱的使者返回葛不勒身边时,蒙兀人怒焰天天,集结二十万精锐,由巴合黑领军,从疏勒西征。伤愈后无比阴沉的也素亥,和拉弓射箭没了准头的忽特刺跟着老爹继续围剿匈奴人,而斡勤被派去北边,准备兜一大圈,从斋桑湖去往夷播海,牵制怛罗斯派去塔什的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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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素亥顶替巴合黑与权渠闾对峙,穆苏曼在疏勒被忽特刺绊住,西征大军施施然地绕过疏勒,顺着河流谷地,进入水网交错的大宛盆地,盆地的西出口正是塔什所在。蒙军全数散开,一路分兵准备各个击破,将塔什城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第一个回合的较量中,躲在城池里的月即别人并不惧怕骑兵的冲锋,赫巴德督令加强巡逻和监视,防止夜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