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作为主家,应该由顾悌顾悦一起和顾辞招待客人,不过毓仪显然没这个打算,连几个妯娌都没请,只让侄女们来当客人,反而提前交代任塞渊早点来。
顾辞知道未来三嫂会陪她一起挑大梁,显然高兴得不行,早早就醒了,坐在音无居里,让毓仪好好地过了一把打扮女儿的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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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刚撤下,任塞渊便到了,她今天也认真装扮一番,十四岁的年纪已经显出少女的朝气蓬勃和明朗俏丽,脸庞细致粉嫩,眉眼开阔大气,双眸明光清亮,似乎永远蕴含着一汪净而无波的清水,让人望之就心生好感。她一身浅蓝色绫纱上衣,同色绣线在领襟袖边都描了兰草,银线勾蕊,下系一条水蓝色百褶裙,细细的褶子十分精致,裙角除了和上衣一样的绣纹,还在褶间绣了各色蝴蝶,黄白蓝粉都有,走动间如群蝶穿花,很有意趣。饰物也是一套蝶恋花,胸前垂着玉蝴蝶状的坠领,耳上是同款玉蝶耳环,头上绾着堕马髫,插了根兰香含芳玉簪,几支小巧玲珑的金绞丝舞蝶分心,令人眼前一亮但又不会喧宾夺主。
顾辞年岁太小,毓仪简直把她当年画娃娃来收拾,乌黑柔软的头发还是可爱的小鬏鬏造型,但是缠上了红艳的珊瑚攒花和粉色碧玺做的垂珠串,落在耳边一晃一晃地很是惹人喜欢。一身荔枝红包银边的半透绡纱交领齐腰阔袖襦裙,内着月白怀素纱衣,裙角袖口是满满当当的海棠争春浮凸绣,珍珠为蕊,金线钩边。腰间是一条以枣大的蜜蜡相隔、九块镂雕凤纹小羊脂玉佩连成的玉带,宫绦坠着一对错落有致的桃花玉双鱼玦,手腕也是一个桃花玉圆镯,领口右衽居然缀了一排小明钮盘扣,远看让人以为是绣纹,近观才能发现是小拇指指甲盖那么点大的红玛瑙珠子雕成九瓣莲台。
这一身让任塞渊忍不住绕着她啧啧称赞,顾辞本人也没有被鲜艳华贵的衣饰淹没,脸蛋白润雪腻仿佛透出莹光,如上好的羊乳凝脂,桃花眼又大又潋滟,细眉琼鼻,皓齿樱唇,鲜嫩得像刚冒头的带露花骨朵儿,已显现出几分罕见的倾城之色。
看着大小两个漂亮丫头互相吹捧,毓仪一大早心情舒畅,她在自己府上就不用管什么规矩了,穿的母女装,一身海棠红,但是远没有给女儿打扮的这么华丽,甚至为了照顾今天携女前来守寡多年的清仪长公主,连金饰都没戴,只用了玉牡丹的一套头面。
几人正说着话,听甘雨来报,顾悌带着丫鬟自己先过来了,说是想问问顾辞这有没有需要她帮忙的。
毓仪看着女儿,示意她处置。
顾辞心里对这个老乡有点不一般的感情,但顾悌此举显然是想早些来这边当半个主人。借自己的面子给人家脸上贴金,她还是不怎么情愿,对其他姐姐们也不好,就让甘雨去回绝,“跟五姐说按点来就好,不用提前来坐着发呆。”
毓仪微微一笑,也吩咐采姑道:“让西侧门和月洞门的人都看好了,等那边的几个姑娘都来了,把西侧门关了吧,就说免得惊扰娇客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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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悌听了甘雨的回话,没说什么就回自家院子。
四夫人看她兴致不高,安慰道:“你去之前不是也想到长公主不见得会接纳,不用放在心上,正好落得轻松,今天好好在那玩一天吧。清颐院的溆芳园原是历代公主府,可不比御花园差。”
“娘亲,我也没想长公主怎么待我亲近,只是三婶他们一回来,四姐和八妹的衣饰长公主就全包了,对我们还一直是面子情,也太厚此薄彼了。”
四夫人叹口气,女儿满十岁之后,想得也多了,而且乔秦两家的事更是让她前所未有地紧张自己的婚事,所以对今天的宴会很是在意。
毕竟之前乔家和他们兄妹俩关系亲密,没成想为了给乔禝脱身,把主意打到顾忻身上来。裂痕已成,以后和乔家亲近说不定就少了。
如果这次女儿能在长公主的宴上有一席之地,那就是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圈子。不说结识宗室皇亲,许多公卿之家和名流高门与国公府之间的交际应酬也都在清颐院,不会有人想到跟个不顶事的顾老太爷或是碌碌无为的四老爷往来。
“阿善,不用和三房比这个,她们自有她们的运道,你也有你擅长的东西。做好自己能做的就足够了。”
“敬诺。”顾悌早已把四夫人当成亲生母亲,对她的教导一向听得认真。
其实除了心中对毓仪的区别相待稍微有些不满,她更在意的是少了个进一步亲近长房一家的机会。
主要是她发现有些事情和历史上是不同的。
袁懿都十五了才封太子,和史书上写的‘生而为储,七岁参政’完全不一样。而且他应该十五岁之前已经定了亲,现在也没。虽然目前尚未发生什么严重不符或影响重大的事,但总是让她心里好奇又疑惑。
太子在清颐院读书那几年,她不是没想过要去结识一番,可惜不管是打着见顾辞的旗号还是说逢年过节拜见长公主夫妻,连进西侧门喝口茶的机会都没。好不容易能去探望伤愈出宫的顾辞,这个看起来呆萌娇憨的十二妹完全听不懂她的旁敲侧击。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