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顾辞觉得背上一层冷汗。
“争宠争位争份例,有了儿子更要争,小门小户的女人字都不识一个,在宫里还能干嘛?”
顾辞很无语,男人挑女人的眼光直接说明他的品味,不过她没直接吐槽,“这……妃嫔挑得也太儿戏了……”
“林太妃是昌京城破时的救命恩人,有个在学院常吃的豆腐摊小寡妇,唔,还有前朝年轻可怜的守陵女尼,许多经常被贵人欺负的小宫女,诸如此类吧。”
“……怎么遇到的?”顾辞觉得她的三观f5要摁爆了!作为一个不缺女人的太子/皇帝,连前朝末帝扔去守陵的妃妾都没放过,高宗你这么荤素不忌有必要么……
“高宗做太子时,喜欢回昌京忆苦思甜。”
“……咋跑辣么远去忆……”前朝皇陵跟昌京可还有一百来里呢!
“太宗不管他,自有拍马屁的人带他这个新鲜出炉的太子见见世面嘛。那些没了皇家供奉的女人,也要找活路……”
“为何不管……”
为何?还不是心有别属。
太宗和祖母都是个性独立坚毅果决之人,即使是亲生孩子,从未养在膝下,和身边自己心爱之人生的孩子比起来,总会少几分发自内心的关注。太宗疼爱萧轩,从出生看护他长大,不过是为了萧瓒;祖母厚待谢驰,因为他长得和谢弘最相似。就连阿鸾,不也因为酷似母后,皇帝才偏心得如此明显么?
袁懿想起自己前世知道这些秘闻后的愤怒和杀意,恍如隔世。忽而一笑,如果有一个长得像阿鸾的女儿,他怕是也一样爱不释手。
当然,孩子爹只能是他!
顾辞眼光虚浮,听着他娓娓而谈毫不避忌,今天的刺激受大发了!
“那也太……不堪了……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么?!”
做过皇妃做过尼姑的暗娼都能带回宫还生下孩子……
“这种外来妾进宫之后,自然连人带孩子没了踪影,引诱高宗去这些地方的习家三少爷被太宗斥为奸佞巧伪之徒,习阁老乞骸骨,举族西迁。高宗第一次被太宗下狠手管教了一回,所以后来,咳咳,宫女才多了起来。”
这个顾辞有点了解,当年习三少是高宗新鲜出炉的伴读,习阁老本是第二任首辅的有力竞争者,结果被孙子有力地扯了一下后腿,至今没有族人敢顶着‘佞臣’的名头出仕。高宗被他连累,至死没洗掉身上‘溺信谗佞,淫佚诞谩’的评价,不但谥号很差,还让民间一直保留他喜好‘媚猪熟妇’的传说。在铁血铁腕的开国帝王之后,下一任皇帝只要不脑残,很容易获得一个‘温和仁厚’的明君称号,可高宗就这样生生被毁一世英名,也因此,他在位几年的政策都被老臣不讲原则毫不犹豫地抵制。
“这也算是被猪队友连累了吧……”
“猪队友?说的好!”袁懿语气幽幽,“朝夕相处还分不清楚此人的心性品行,被出卖也是活该。”
顾辞猜他可能又想起前事,给他解开领扣,小手揉按他的胸口,“哥哥不能这么说。有些人被拖累是识人不清,有些只是不小心和蠢人较真了,然后被拉低到他们的水准,再被他们用丰富的经验打败。”
袁懿笑不可抑地轻吻她的掌心,“高宗素爱怜柔惜弱,庸碌无能识人不明,又舍不得对女人和孩子出手教训,所以祖母高高在上,放任他们自相残杀,就跟养蛊一样。能活下来还得了封号的王叔、长公主无一不是自始至终紧跟祖母,或明哲保身,或最后及时投诚之辈。所以,她觉得你也如此为之即可。”
“但你觉得不合适?”
“母后不得已入宫,也算……琴瑟和鸣。怀了我之后,母后一直觉得我是女孩,所以小名起的是‘元儿’,大名选了‘懿’字。皇上兴奋之余,开玩笑说即便是个女儿,做皇太女也未尝不可。”他的声音冷冽狠厉起来,“……后宫有子的女人蠢蠢欲动。皇上说是把母后护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可祖母和母后……不得不送了好些女人给皇上分宠,万事小心翼翼,才有我的安然出生。可惜……”萧潆的命还是没保住。
顾辞心疼地轻抚他紧绷的眉梢下颌。
“母后死后,皇上将所有到过坤宁宫的人全部抓去审一遍,事后尽数杖毙……有什么用呢?她们仍然身居高位,她们的儿子依旧视我为眼中钉,绞尽脑汁想要我的命,我母亲躺在皇陵里,什么都看不到了。”
“……皇上可知道?”
“知道又如何?母后嫁他不过一年。”
顾辞很难过,为他,也为萧潆。皇帝怎会察觉不到?就像顾普难道不知道方云做的事?不过是死了的人一了百了,更舍不得身边陪伴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罢了。她的眼泪滴在他的面颊上,袁懿撑起身子,专注地看她的泛红的泪眼,“阿鸾,我不会让你遇到祖母和母后一样的事。”
我要成就霸业,决不以你的委屈为代价,更不会让你有一丁点遇到危险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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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懿放下手头的事,几乎一整天都在和顾辞说往事旧闻。她听得认真,有时也会与他讨论感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