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思齐一边听着聊天,一边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亮如白昼的大灯,听着隐隐飘来的或柔和或狂暴或噪杂的音乐,想象着这一个个鸽子笼似的房子里、乌龟壳似的车子里,那一张张或心急如焚或心如古井或无所事事或欣喜若狂的脸,不由自问:“我能适应这样的城市生活吗?生活真的要活得这么累吗?这社会到底是在进步还是在倒退?”
万家灯火的时候,车子终于来到了城中一座古旧的小院,司机大哥将一张名片留给思齐,嘱咐他有事只要打电话,然后开车走了。看着小院前,看着它在四面高楼的环绕下,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在寸土寸金的大城市里,是如此的不同凡响。院门口有两个高大的石狮子守着,粉白围墙上盖着琉璃瓦,透过镂空的墙窗可以看到院里翠绿的树叶,浓郁的桂花香隔墙飘来,让人心醉,一路的奔波,一时的不爽,堵车的不快都烟消云散。院门上方有一块牌匾,上“怡然居”。
九叔摁响了门铃,脚步声传来,门开了,一个五十上下的妇人问道:“二位找谁?”
九叔忙说:“张嫂,我是守山村的孔永年,来拜望张老爷子。”
“哦,是您呀,路灯太暗,没看清楚,请二位跟我进来。”张嫂马上请他们进来,关好门,带着二人穿过一个楔园,来到一幢三层的别墅前。一个高大直挺、鹤发童颜、精神矍烁的老人微笑地站在大厅门口,说:“永年来了,这个幸伙就是齐儿吧!老孔去年来信时说要送齐儿来上学,我盼星星,盼月亮,今天终于盼来了。”
思齐忙垂首鞠躬:“张爷爷好!”
张老爷子拉着他的手,走进大厅,让他们坐下,安排人泡茶,准备晚饭。
大厅正中屋顶有一盏很大、很漂亮、五彩闪烁的吊灯,进门正对面墙上有神龛,两边壁上有几幅名人字画。坐的椅子都是原装红木式样古朴的太师椅。张嫂给三人上了茶盏,就到厨房搞饭去了。
张老爷子与二人谈论着他和孔谦生近六十年的生死交情,那时候他才二十几岁,自负有一身不弱的武功,单枪匹马到十万大山寻幽探密,不小心被一只成年猛虎咬伤,危在须臾,被正在山里采药的孔谦生救起,就一直来往至今。张老爷子多次要求孔谦生在白沙常住,但他放不下他的族人,特别是放心不下齐儿。
张老爷子问道:“齐儿,你今年13岁了吧,想上初几呀?”
思齐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张老爷子哈哈大笑,“好,就要这样有思想、有魄力、有主见,那明天爷爷叫人帮你买一整套从小学到初中、高中的课本和参考资料,你先慢慢学习学习,如果要请家庭教师,你就和爷爷说,不要客气,你的房间就在二楼,要哪一间你自己选,等下张嫂会帮你布置房间。这幢别墅这么大,就我们三个人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