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当郝漂靓离开岳飞的孙子的时候,是在大理。当时郝漂靓也是听说大理人跟大宋的关系比较好,这个地方又远离大宋和金国,正是让岳飞的小孙子可以好好生活的地方。
在流浪的几年中,郝漂靓当时也听说了更多岳飞的故事。就在她抱着岳飞的孙子流浪的第三年,岳飞终于屈死在风波亭,大宋向金国称臣,困守江南一隅。而岳家人中,岳云,也就是这个小孩的父亲,已经跟岳飞同时死在风波亭。另外,岳飞的女婿张宪,也同样在风波亭就义。剩下的岳家人,也被秦桧派人到处追杀,至今不知道下落。牛皋听说到了太行山落草,而白秋琳等人则带着岳家军旧部成立了义军,坚持在黄河以北抗战。
从第一次听到牛皋讲大宋和大金的战争,又到现在听到的有关岳飞的各种消息,让郝漂靓对岳飞充满了崇高的敬意,同时也发誓要保护小孩的周全。而她思考前因后果,也觉得在大宋的每一个角落,这个小孩都不是安全的,只有大理才是最终的落脚地。所以在连环介绍之中,郝漂靓一直在大理投奔了十个人家,才最终把小孩寄养下来。
不过从那时到现在,郝漂靓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再到大理了。这二十年来,她几乎都没有跟这个“弟弟”通过任何信息,如同她少年时代就已经离开的父母一样。她也从来没有去找牛皋和白秋琳问过父母的消息,因为她有一个承诺,一个三十年的承诺。同样,她对这个“弟弟”,也有一种爱护在内。自从她投身义军之后,她就知道她随时都可能给这个“弟弟”带来危险,所以她不敢回去找他。只有永远不见,才不会有人拿“弟弟”做文章,这是郝漂靓的想法。
而现在,终于是她可以回去见到这个弟弟的时候了,也许她根本就认不出他来,也许他也多半不能认得她了,但她必须去见他。三十年过去了,为了承诺,也为了自己的未来,她必须去。
横断山。怒江水。山势高险,水流湍急。一天之前,这里刚刚爆发一场地震,现在正在不断的余震之中。一行人走在江边,不时被咆哮的大地簸上两下,仿佛随时都会被簸到怒江里。对于这一带,郝漂靚是最熟悉的,二十年前她带着岳飞的孙子过来的时候,就跟现在一样,刚好赶上一场地震。当时,她还曾经从废墟里救出了几十个人,然后又偷偷离开了。
对于眼前的险境,郝漂靚指挥着我们六个人都手拉手一起,这样便于到时候互相照应。这一拉手又出了问题,我左手拉龙雪,右手拉丫头,俺不是三只手,再也找不出一只手来拉玲丫了。结果玲丫只得嘟着嘴一只手拉着丫头,一只手拉着郝漂靚。而郝漂靚在拉着玲丫的同时,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拉着甄锋留。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玲丫。”我忍不住叫道。
“哎!”某个可怜虫欣喜若狂地答应了一声。
“当心一些。”
“哎!”又一声欣喜若狂的回答。
我捏了捏丫头和龙雪的手:“你们两个也当心一些。”
两个丫头答应一声。正在这时候,大地猛地一簸,就像一辆疾驰中的汽车忽然被地上的某个东西颠了一下。龙雪走在尾巴上,被簸得飞了起来。我用左手抓着她,差点就没有抓住。急忙用力拉住了她。
“怪叔叔,让龙雪前边来吧,我到后面来。”丫头忽然回头道。
一眼对过去,看到丫头清澈的眼神,出发前那些母老虎温柔之类的对比早已被我抛到九霄云外。我点点头,取下右手拉住龙雪,让她跟玲丫牵住手。丫头也换到我的左手里。
轻轻捏了捏丫头的手,我柔声嘱咐道:“丫头,再动就用力握住我的手。”
丫头抿着嘴,使劲地点头。显然刚刚那一下,不仅将龙雪抛了起来,也把丫头的心抛了起来,现在她还真有些怕。
这时候郝漂靚拿出了一匹白绢,将一端抛给了丫头,让她束在腰间。甄锋留将另外一端也束在腰间。而我们每个人都在白绢上打了一个结,又将手臂套在结里面。
刚刚那一下,是比较大的余震了。此后虽然还不时被簸一下,但再也没有那么大的强度。也没有谁被簸起来。大家的心神稍定,继续小心翼翼往前走。
终于走过江边必经的最险峻的一段,一个村庄的废墟赫然出现在眼前。
郝漂靚不由自主地自顾自叫了一声:“弟弟。”将手臂从白绢里退出,就向废墟中跑了过去。
我们不敢怠慢,急忙也一起冲了过去。奔跑中间,才发现以我目前的脚力,居然也跟不上甄锋留的速度。不过甄锋留用白绢一带我们,越带越快,我们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整个村子只有一个活人,其余的全部被埋在瓦砾的下面。活着那人约莫跟我一样的年纪,正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挖掘。很显然,他并不死心,总想从废墟里挖出仍然活着的人来,要不然,将尸体掏出来也行。
这时候他听见了脚步声,看到我们六个人跑了过来,目光中露出喜色,奋力向我们挥舞着手臂,大声叫道:“快来救人。”
郝漂靚已经跑到废墟里,从那人身边取过挖掘的工具,就开始跟那人一起挖掘起来。甄锋留一边跑一边将腰间的白绢解下,脚下丝毫不停,也冲向瓦砾丛中,随手拿起一把锄头,就开始刨着下面的瓦砾。
看到他们这样,我当然不能闲着,迅速将手臂从白绢中取出,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