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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大堂北边,便是层层高墙围绕、戒备森严的东厂大牢。
说起京城里百姓最为深恶痛绝、谈之色变的两个地方,一处是锦衣卫北镇抚司掌管的“诏狱”,而另一处,便是这大内东缉事厂的大牢。
历史上,这东厂大牢曾关过各色人等,上至王公大臣、下到贩夫走卒,而曾迫害冤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乃是京城百姓心中一等一的阴森、恐怖之所。
虽然做了东厂厂督,但同样的感觉也不可避免地出现在杨宁身上,穿过大牢番子把守的层层关卡,越往深处走,杨宁便越感到这东厂大牢内处处透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让人极不舒服,他心里不由暗暗想到:这死人多的地方邪气就是重,只是不知道这里有沒有什么冤死而未投胎的鬼魂在游來荡去,拜托可千万别撞上自己的身。
通道两旁的一个个囚室内,囚禁着形形**的犯人,一个个白衣囚服、蓬头垢面,杨宁仔细观瞧,这些犯人大多看不清面貌,但却可以看出有老有少。
听到有人在外面经过,这些犯人中只有极少数人抬头懒懒看了一眼,然后重又低回头去,继续与身上的虱子蚤虫较劲。
杨宁不由心里暗暗纳闷:明明自己一身锦衣蟒袍的太监大官服饰,这些人中不是有不少有冤情之人么,怎么不趁此机会向自己喊冤呢。
他忍不住就这个问題问身旁的向忠,向忠瞥了一眼身后跟从的随从太监和大牢看守,才附耳在杨宁耳旁道:“很简单,他们怕挨打,因此沒一个人敢蹦出來,”
“怕挨打,那是为……,”杨宁刚要详细询问,冷不丁从旁边一个囚室里猛地扑上一个人來,一下撞在铁栅上,“公公、这位公公,小生冤枉啊,求公公为小生做主……,”
这人冷不丁扑上來,倒把杨宁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往另一个方向一闪,而身后跟随的大牢看守已是勃然大怒,立刻有几人对那囚犯高声怒喝,其中一个甚至抽出腰刀,猛地砍向那囚房抓在铁栅上的手指,只听“铛”的一声,火星四溅,不过幸好那囚犯缩手快,他的手指才沒被砍掉。
另有看守麻利的掏出钥匙打开牢门,几个人如狼似虎奔了进去。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那囚犯一脸惊慌,颤声道。
几个看守也不搭腔,径自上去将那喊冤的囚犯一脚踹到在地,随即便是一阵毒打,那浸过牛油的皮鞭沒头沒脑的向那囚犯招呼而去,打得那囚犯满地乱滚、惨叫连连,周围其它囚犯吓得都往角落里缩去。
杨宁皱皱眉头,冷声喝道:“住手,”
几个看守如闻圣旨,急忙停下手來,而那囚犯已被打得遍体鳞伤,躺在地上呻吟着,渗出的鲜血将本來尚算干净的囚服染得通红。
现在杨宁终于明白向忠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这些大牢里的囚犯不是不想喊冤,实在是被这些凶神恶煞般的狱卒看守打怕了、吓怕了。
不过这个挨打的囚犯倒是个例外,明知道会挨打,他竟然还敢冲自己喊冤,不知道是确实身负天大冤情,还是刚进來这里的“愣头青”,不过看他这身远比其他囚犯干净得多的囚服,多半是后者,此人想必是刚被抓了进來不久。
“这人叫什么名字,是个什么來历,”杨宁开口问道。
旁边一个看守牢头立刻躬身道:“回督公,此人名叫郑钰,乃是京城紫竹林书社的少东家,”
“哦,紫竹林书社……,”杨宁沉吟道,这个紫竹林书社他倒是听人说过的,据说是目前京城乃至整个天下最大的书社,专司刊印各种书籍售卖,相当于现代社会的出版社性质,而这紫竹林书社还是私人所有,想不到这个喊冤的人竟是这个书社的少东家。
“此人因犯何事被抓了进來,”杨宁对这郑钰來了兴趣,暂时倒是忘了要去看的那个“鞑子细作”霸虎。
那看守牢头继续躬身回道:“回公公,因为此人被抓进來沒多久,详细情况小的不甚清楚,不过据说是因为紫竹林书社刊印反书,这郑钰才被抓了进來,”
又是一个“文字狱”,怪不得这郑钰喊冤,不将精力放到正事上,整天拿这些“莫须有”的破事较劲,真是当权者的愚昧。
杨宁心里泛起这个念头,不禁有了几分火气,淡淡问道:“刊印反书,那他们刊印了什么反书,”
察觉到杨宁好像有些不高兴,那看守牢头不禁更加小心翼翼道:“好像是一本叫什么……《女诫》的书……,”
“《女诫》……,那这和反书不反书又扯上什么关系了,少卖关子,往详细了说,”杨宁有些不耐烦地道,他虽不知道这《女诫》具体是什么内容,不过听名字倒也能猜出一二,无非是一本封建社会统治者教妇女“三从四德”之类的书籍,但如此來看,印这样的书朝廷应该欢迎支持才对,怎么就给按上了个反书的罪名。
杨宁这儿十分纳闷,那牢头却是愁眉苦脸道:“回公公,这个中的详细缘由……,小的……小的就不清楚了,”
杨宁一阵气闷,却也懒得和那牢头生气,转对向忠道:“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向忠摇摇头道:“不知道,案卷上关于这郑钰的记载好像写的非常笼统,沒有详细描述,”
杨宁有些奇怪了,人都给抓來了,怎么具体什么罪名竟如此含糊,这都是冯保在时干的好事。
“你们,有沒有谁知道,”向忠对一帮随从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