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往年的府试没有这么多人,苏州虽然是人才汇聚,几乎家家读书,但是毕竟县试录取有限,一州七县,加起来应考的学子三四千之间。
可是今年情况不同,由于去年好些地方闹倭寇,致使县考无法进行,两年的并到了一年,使得考生将近六千。前一段时间,倭寇又攻击松江和泰州等地,弄得不少人逃到了苏州避难,又占了不少客房。
这么一来,苏州的客栈人满为患,就连马棚柴房都倒了出来,可还是很多学子没法安置,眼看着露宿街头。虽然到了三四月份,晚上还是有些小冷,要再赶上一阵春雨,还没等考试,就要倒下去一半。
要真是都病倒了,自己录取的几率会不会增大一些?唐毅不无恶趣味地想到。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唐毅把王守义叫了过来。
“王百户,考试在即,我不方便去找府尊大人,你去告诉王知府一声,就说唐毅愿意鼎力相助。”
王守义答应着,急匆匆到了知府衙门报道,听说是杨博派来的人,王崇古不敢怠慢,把王守义请进来。询问了路上的经过,又问了一些军事上的事情,还真别说,王守义虽然野路子,可是有想法有本事,说得头头是道,王崇古极为满意。
“好,本官立刻提拔你为把总,帮着训练夜不收精兵。”
“遵命!”来到就升官,王守义欣喜异常,给大人磕头谢恩,突然想起唐毅的嘱咐,忙说道:“启禀大人,小的是陪着唐毅唐公子来的,他让小的给您带话,愿意帮助安置考生。”
王崇古正为了这事发愁,顿时喜上眉梢,一拍大腿。笑道:“有行之贤侄,我就不用发愁了!”
……
事实证明,王崇古是很有眼光的,唐毅先找来了周沁筠。让她把全城所有绸缎庄都暂时关闭,清理出来,改成干净的客房。又调集了一批家具被褥,以及锅碗瓢盆,笔墨纸砚。供应学子们使用。
随后唐毅以昌文纸店的名义,邀请应考学子前来居住。
几年下来,昌文纸店早已不是寻常的文具商店,而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能够拥有昌文纸店的高级会员,那就代表你才华出众,家世显贵,是值得投入的潜力股。
有纸店号召,学子们欣然同意,到了这些临时改装的客栈一打听,三人间半个月只要一百文钱。还提供免费伙食。
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价格啊,要知道苏州城最便宜的客栈也要三百文,还不管伙食。走进屋子一看,崭新的家具,床铺被褥又松又软,干净整洁。除了临时隔出的房间,隔音效果差一些之外,别的简直无可挑剔。
人都说昌文纸店的老板厚道,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别的店铺都指着学子考试发一笔横财。人家不但不赚钱,看样子还要搭钱,真是了不起,够意思!
周沁筠一共拿出了一百二十多家铺面。平均一个店面前后院加起来,安置差不多二十人。一下子两千学子就有住的地方,街上哭鼻子的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有点不明白了。”徐渭挠着头,疑问道:“你可是无利不起早,这么帮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唐毅不屑说道:“文长兄。你没听说过帮助别人是最大的快乐吗?”
徐渭把嘴都撇到天上去了,信你才怪!
“唉,文长兄,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身为士林中人的自觉,我和他们都是一个阶级。”唐毅说完,将半个包子塞进了嘴里,起身抄起灯笼就往外面走去,此时天色还有些暗淡,路上点点灯笼,宛如萤火虫,汇聚成一条条长龙,向着考场涌去。
跟着唐毅一起去参加府试的只剩下王世懋和沈林,至于王绍周小盆友,此时还在床上哼哼着。
他由于暴饮暴食,又大补太过,无法消受,直接倒了。
大夫诊治之后,开了三服催吐的药,喝下去半个时辰,王绍周就哇哇大吐,把胆汁都吐了出来。这还不够,又开了下泄的药,蹲了三天厕所,孩子小脸都垮了,身体软的和面条一样。他都怀疑大夫和他有仇了,不带这么整人的。
接下来的日子王绍周只能躺在床上,每天喝稀粥调理脾胃肠道,让积攒在身体里的药力散发干净,大夫说得好,要是不妥善调理,都有肠穿肚烂的危险。
没了半条命的王绍周哪里还能参加府试,只好流着眼泪,叨叨念念:“都别中啊,下一次再陪着我一起考!”
要是让唐毅知道这小子诅咒他们,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
随着漫长的人群,到了考场的外面,两旁都是戒备森严的士兵,一手持火把,一手拿着兵器,杀气腾腾,一副战时的景象,丝毫不敢怠慢。
事实也的确如此,倭寇前不久袭击松江,苏州境内还有小股倭寇流窜。如果稍微不甚,抡才大典被倭寇搅合了,考试的学子受到了伤害。王崇古就等着被士林的吐沫星子淹死吧!
为了保住老命,王崇古格外小心认真。
考场前面,每县的教谕提着大灯笼,带着二十名士兵严阵以待。见到本县的学子就招呼过来,好像是老母鸡召唤小鸡一般。
由于人员太多,不时听到有人喊帽子丢了,鞋子掉了之类的。乱哄哄的,好像菜市场。唐毅好歹练过武术,和寻常的文弱书生不同。
他好像快速转动的陀螺,从人缝之中轻松插入,三转两转,就到了教谕的前面,有了他带路,王世懋和沈林也都赶了过来。
教谕拿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