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徐渭脑袋稍微凉快了一些,“我估计是严党,要不就是宫里,陛下不会放心让外臣掌管钱袋子的。”
“嗯,那文长兄,严党、陛下、还有士绅,该给谁好?”
好一道难题,把徐大才子也给问住了。
严党作恶多端,贪婪暴虐,垂涎东南财富也不是一天两天,严世藩,还有他的爪牙鄢懋卿、万寀等等众人,无不希望找机会南下,重复当年赵文华的辉煌,捞一个钵满盆满。
如果严党的人接管市舶司,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至于嘉靖呢,同样不遑多让。
内廷诸珰的贪婪人所共知,而且太监仗着皇帝的宠幸,根本不把规矩放在眼睛里,他们到了外面,那就是太上皇一般,胡作非为,没什么不敢干的。如果唐毅开创的大好局面,落到了他们手里,也多半会以悲剧收场。
想到了这里,徐渭脸上一阵阵发烧,他手忙脚乱抓起名册,仔细看去,渐渐的徐渭似乎理解了唐毅的良苦用心。
名册上面,七成是心学士绅,还有三成,是落到了晋商、徽商等人的手里。
办学,士绅,市舶司……根本就是一盘棋,是唐毅布下的一个局。
通过办学,笼络心学门人,增强心学势力,让出利益大饼,拉拢士绅商人支持,从而结成牢固的利益联盟。
哪怕日后唐毅离开了,谁接掌市舶司,不管他背后有严党撑腰,甚至有嘉靖支持,一样都要按照唐毅的规矩来办事,要不然就是和整个士绅集团作对。
什么大兴文教,根本就是学术搭台,政治唱戏的一场表演。
市舶司,心学,士绅,分别代表着官府、学术、商界,三者紧密联合,除了唐毅之外,怕是再也没有人能驾驭这头怪兽。
徐渭突然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怎么就鼠目寸光!他一脸羞惭,仰起头:“行之,我……”
“文长兄,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让开海大业能成功,我也只有豢养出一头食人的怪兽,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你是对的!”徐渭斩钉截铁说道:“行之,你还是那个唐行之,我徐渭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