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安纽克钢铁厂吗?”
抬起头,赵无极盯着眼前耸立着的钢铁丛林,方才感觉到钢铁的力量。
数个高塔直插云霄,而那些浓厚的水蒸气凝结成云,汇聚在高塔周围;而在宽大的厂房之内,阵阵轰隆声不断的响起,甚至就连地面也因此而震动不已;地面上纵横交错的钢轨之上,数十辆运货车来回交错,将材料从各个厂房之间转运着。
而地面上布满车辙的道路,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在它辉煌的时候,究竟有多少货物被出售到全国各地。
只可惜在现在的时候,停车场却是鸟雀鸣叫、寂静无人,俨然一副荒废的样子。
说实在的,赵无极也没想到不过是十年时间,眼前曾经辉煌的炼钢厂,居然就衰败到这种程度?
杜媛神色黯淡,说道:“没错,它就是那个曾经的全国第二炼钢厂。只是它,正在死去!”
“死去?这怎么说?”
“你知道吗?现在它正在亏本经营。每生产一吨钢铁,我们就要亏损零点零七元。而为了维持它的运转,我们每个月就需要投入五百多万元,才能够勉强维持下去。”
“既然亏损,那么为什么不停止生产?”
“没办法。不生产,我们就没有收入,但是继续生产下去的话,我们又会亏损。如果再不找到新的赢利点,或许就只有破产重组了吧。”杜媛长叹一声,目光落在了那些已经开始朽烂的钢铁框架,变得伤感起来。
“这样吗?”
赵无极这才明白,为何自己母亲和妹妹会出现在中标会,甚至不惜牺牲色相。
只是即使获得了标书,以目前的经济状况,只怕就连开工、研究的资金都无法筹集完全,难道说这个昔日名震全国的钢铁大亨,就只有静静的等死吗?
这时,远处几位衣襟松散、醉眼惺忪的闲汉出现在这里。
虽然天气已经是秋天,但是他们却将外头的西装脱去就挂在了手上,浑然没有将料峭的寒风当作一回事,一步一晃的从钢铁厂之内走出来,而且一边走着也一边咒骂着诸如“**”,“废物”,“无耻”之类狠毒的话,脸上也通红通红的,显然是喝醉酒了。
“果然,这个钢铁厂算是彻底废了。”
赵无极摇摇头,明白了自己母亲的无奈。
人,是一个厂子的精气神。
如果就连工人都放弃工作,沉浸在酗酒、咒骂、颓废中,那么这个工厂会变成什么样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正在此刻,他们也注意到出现在这里的两人,脸上立刻露出惊讶来,旋即快步奔过来,将杜媛围在中央,脸上带着狰狞就是大声吼道,浑然将旁边皱眉的赵无极忘在一边。
“喂,快将我的工资给我。”
“六个月了,你就不能爽利一点吗?”
“再不发工资的话,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
这几人大概是平日里蓄积的怨气太重了,更兼腹中被灌了一通马尿,此刻见到执掌整个钢铁厂的负责人出现在这里,自然而然的就张口破骂道,甚至于火气越来越重,隐隐间有动手的迹象。
“对不起,目前公司里面没有资金了。几位能不能在给一点时间?”
杜媛勉强笑了笑,想要让眼前几位稍微宽限一下,却不妨眼前男子恼恨之下,竟然抬起手就是朝着她打来,那蒲扇大的手掌唬的她连忙闭上了眼睛。
只是赵无极却横插一杠抓住对方的手,然后随手一抓就从旁边抓来一团冰水,朝着对方头上拍去,将对方淋了一头冷水,至于其他人也是依样画葫芦,同样的用抓来的冷水将他们都弄得浑身湿漉漉的,令他们曾经被酒精麻醉的脑子,也稍微清醒了一下。
当然,因为整个过程太过迅速,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现在,你们能不能冷静一下,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
拍了一下手,赵无极笑眯眯盯着几人说道。
为首一人赖在地面上,抬起头就见到站在眼前的年轻人,他因为被泼了一身冷水的原因立刻就恼了起来,当即爬将起来扯着嗓子吼道:“你小子是谁?居然敢朝着我泼冷水?信不信我将你塞入熔炉里面去?”
似是为了壮胆,他还将旁边一根跌落在地的钢筋抓在手中,一副杀气重重的样子。
“这一点很重要吗?更关键的是,你们不觉得欺负妇孺是一件很卑劣的事情吗?”
赵无极摇摇头,骤然间低下头盯着眼前这位。
眼前这人约莫四十左右,手上布满了诸如烫伤、割伤之类的伤痕,当然还有厚厚的因为常年触摸机械而产生的老茧,眼角处有几处擦伤,便是身体之上也有几处淤青。
很明显,眼前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技术工人。
这人倒也硬气,虽然摄于赵无极的威势不敢动弹,却还是硬挺着脖子,吼道:“那又如何?欠账还钱,天经地义。这婊——女人拖欠老子整整半年的工资了,我向她要钱有何不可?”
虽然他因为赵无极偶然间露出的煞气改了口,但是嘴里面的冲劲还是没有停止,斥责着杜媛。
赵无极感到疑惑,也明白这其中的复杂并非自己所能够理解的,当即将目光看向自己的母亲。杜媛也是苦笑着,轻轻的俯下了身,道歉道:“程国栋,我也知道你的苦楚,但是公司里面真的是没有钱了,所以能不能拖一段时间?”
“拖?”
听到这个词,程国栋整个人就像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