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几日杜若跟着萧一鸣等人奔波劳累,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宋明轩见杜若靠在马车壁上闭幕养神,本想道谢,又觉得大恩不言谢,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反倒没用了几分,只扼腕叹了一口气。
杜若这时候睁开眼睛,看见宋明轩叹了一口气,以为他担心钱木匠的伤势,只开口安慰道:“你放心,钱大叔苏醒的时间已经比我们预计的早了很多了。”
宋明轩只点了点头,这才想起来这时候已是未时末刻了,在家中一阵忙乱,连吃中饭的时间都忘了。宋明轩素来听刘八顺说杜太医有个胃疼的毛病,此时便担忧道:“这几日叨饶杜太医多时,晚生真是感激不尽,还请杜太医也要保重身子。”
杜若只笑着道:“不碍事,我的老毛病调理多年,如今已经几年没有复发了,我们还是先回萧家去看一眼钱木匠再说。”
宋明轩见杜若这般彬彬有礼,虽然从小锦衣玉食,又萧身为太医院副院判,还有这样的仁者医心,真是让人钦佩不已。萧家门口,几个小厮早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杜太医回来,只急忙迎了出来,替他背上了药箱,替他们在前头引路。
才到小院门口,萧一鸣也从厅中迎了出来,只开口道:“杜太医,你快去看看,方才钱大叔醒了,这会儿又睡了,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杜若只忙不迭进门净了手,走到钱木匠的床前,程兰芝让了一个位置给杜若,站在他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为钱木匠把脉诊治。过了片刻,杜若脸色稍稍缓和,嘴角似乎带着一些笑意,只欣慰道:“脉象比我之前走的时候似乎更平稳了一些。”
众人都送了一口气,宋明轩只探着身子看了钱木匠一眼,见他眼皮似乎动了一下,以为他又要醒过来,只着急开口道:“叔,你醒了吗?我岳母替你生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叔,你有儿子啦!”
钱木匠本就体虚,方才醒来之后虽然头脑清醒,可并没有力气耗着,所以只忍不住又闭目养神了起来,这时候听宋明轩这么说,自是高兴的强睁开眼睛,干涸了几日的嗓子哑然道:“真……真的吗?”
众人见钱木匠果真清醒了过来,只都喜极而泣,杜若只急忙又替他把脉诊断,宋明轩便一个劲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叔等你好一些,咱就回去抱孩子去。”
钱木匠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来,只扭头看了一眼程兰芝,又瞧见程夫人也站在人群之后,只阖眸道:“兰……兰芝,这世上只有……只有程老将军和夫人……是你的父母,我……我不是……”
程兰芝哭着跪下,心里虽然难受,却也明白钱木匠的一片好意,只又期期艾艾的喊了他一声爹。
钱木匠伸出手擦干程兰芝脸上的泪痕,手指虽然粗糙,动作却异常轻柔,只断断续续道:“你……你以后要好好……过日子,我也要好好……过日子……我们两人,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你明白吗?”
程兰芝早已经泣不成声,可却还一个劲的点头,握着钱木匠布满厚茧的手掌道:“爹,我知道了,以后咱就当不认识!”
程夫人见程兰芝说出这句话来,也只忍不住掉转头,哽咽着低头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只开口道:“兰芝,我们来了好半天了,早些回去吧!”
程兰芝吸了吸鼻子,松开钱木匠的手,拿起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只扶着床沿站起来,走到程夫人的面前,福了福身子道:“母亲,我们走吧。”
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哀叹了一句,可这对于程姑娘和钱木匠来说,无疑就是最好的结局。萧一鸣送了程夫人和程姑娘到门口,程夫人头一次觉得,萧一鸣看着似乎比自己记忆中靠谱很多,也只忍不住开口道:“你也自己注意身体,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是有爹有娘的人,凡事不要强出头,害人害己!”
萧一鸣闻言,只立马低下头,小时候对程夫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严肃的老太太,如今还是觉得她太严肃了点,没想到以后还得把她当岳母,萧一鸣想想还觉得有几分后怕,只硬着头皮道:“晚辈知道了。”
程兰芝看着萧一鸣,脸上透着几分关切,见他没有话对自己说,只福了福身子,跟在程夫人身后离去了。
一眨眼过去了四五日,钱木匠伤势渐愈,前线又频传捷报,连赢了鞑子两处大战,目前鞑子军心散乱,正在僵持之中,只要大雍再坚持一阵子,相信鞑子很快就会溃不成军。萧将军毕竟也心疼萧一鸣,只让他留京养伤,不必再会前线去了。如此,萧一鸣便在京城呆了下来。
这日钱木匠已经能稍微下床走动,又觉得住在萧家甚为不便,赵彩凤便提议宋明轩把钱木匠接回家中。虽然杨氏在坐月子不能照顾钱木匠,但好歹家中如今有了两个婆子,端茶送水这等事情倒也容易解决,至于其他的,那就让宋明轩服侍好了,反正他这一口一个岳父,也不是白叫的。
萧一鸣挽留不住,也只好放钱木匠走了,只亲自送到了赵彩凤的新家,又不知留了多少的人参灵芝下来,说是给钱木匠补身子用。萧一鸣见赵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心中也替赵彩凤高兴,又想起当日自己以为自己有些银子,便对赵彩凤有那些念想,如今想来,赵彩凤原本就是一个有能耐的,又何须自己可怜心疼。
众小厮把钱木匠扶上了轮椅,宋明轩只请了萧一鸣往院子里坐一会儿,萧一鸣却推拒道:“不了,我还有些别的事情,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