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不开心不如意的时候,连喝杯凉水都塞牙。
静好的声音里带上了绵软的哭音,十足的委屈,“燕居,我难受。”
那边又是被风吹皱了的一声“恩”,似乎还被加急的风吹得更破碎了些。
“燕居,你除了‘恩’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对吧,我说了我不舒服,你连让我去喝杯白开水这种万能的招数都用不了了吗?所以我说我就最讨厌你了,你连一句软话都不会说,撒谎骗我了都不知道哄,白长了你那张好看的脸。”
静好撑着发烫的脑门,蓬勃的怒气也像是脑门上的温度一样蹭蹭蹭上涨。
“你就白长了那张好看的脸,都不知道盯着那张脸在我面前多晃几次,我说不定就原谅你了吗?”
“明明是你的错,你连来见我一面都不敢,连电话都是我先打给你,燕居,你知不知道先喜欢的人是很吃亏的?”
她有些语无伦次又虚弱地说着话,他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剧烈奔跑而快速跳动了的心脏聒噪着耳膜,但就是这样,每一个字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想要他哄着,她说可能会原谅他。
燕居撑着膝盖喘着粗气,抬头盯着二楼那里唯一亮着的卫生间的灯,半分钟之后才艰难地把太过灼热,似乎都要被一把火烧起来了的呼吸平缓下来。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花墙的一边借着旁边的树干翻上了二楼的阳台,循着记忆走到了唯一的灯光前。
那边一片光明,被他妥帖安放着的人坐在那片温暖的灯光里。
光明反衬着黑暗,到他脚边是戛然而止。
而在光明正中的那个人,低垂着头对着手机念叨,脸上还有斑驳的泪痕。
一张脸被糊成了花猫般的模样,却和他小心放着又不敢碰的记忆如出一辙。
吵死了。
燕居站在门口,突然间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不断地用力再用力,要把它所有的跳动都抹平。
安静点,你要吵到她了。
他正按着太过欢欣跳跃的地方,低垂着头打电话的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就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了他的方向,隔着大半个卫生间的距离,四目相对。
燕居扣着手心,竭力露出了一个不能太过高兴的微笑。
她说了这张脸好看,那他可以把这张脸送给她,露出她所有想要的模样。
静好怔了怔神,微微提起的臀部再次接触到冰凉的马桶并被吹过的海风关照了一下才恍然反应过来现在的状况,劈手就把握在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出去,我在拉屎!”
话一出口,她干脆地就把脸埋到了胳膊肘里。
两年多没有见面,刚一见面就说了这样的话。
她低头低得太快,没看见燕居听她说完话就爆红的脸,只感觉得到他捡了地上的手机放在一边的洗手台上,然后轻声关上门,走远了的脚步声在下楼。
不会被她刚才那句吼又吼走了吧?
静好急急就准备起身,只是动作到一半就又感觉到了肚子里的一阵绞痛,只能含恨再坐回到马桶上。
拉肚子暂时告一段落,静好收拾自己时才发现刚才不但是姿势尴尬,就是她那张被眼泪糊得乱七八糟又被风干了的脸都让人不忍直视。
燕居要是走人了,指不定还是被她的这张脸吓跑的。
吐槽了下缓和心情,刚一开门就差点被门口的人吓了一大跳,后退了半步差点滑倒,燕居快速伸手过来扶住了她,等她站稳之后又飞快放开,把另一只手上端着的水杯递了过来。
“烫,小心。”
静好接过抿了一小口,在他掩饰不住担忧的眼神里确定这只是一杯普通不过的白开水,低头又喝了口时正好看见燕居身上明显是睡衣的薄背心湿了一大片,再想到刚才听见的呼呼风声就知道他差不多是一路跑过来的。
“你大半夜神奇地出现就是为了给我杯白开水?”
而且因为她从来不喝白开水,这个别墅里怕是连开水壶都没有一个,也不知道他刚才下楼去是拿什么煮的。
燕居点了下头,看了眼她没喝多少的水杯,“你说不舒服了要喝杯白开水。”
他没有说,免得说了就不能过来真的给她递一杯白开水。
静好压下有些要上扬的嘴角,用鼻音哼了声,捏着他的手腕用手背碰了下自己的额头,“我这是发烧了好不好,一杯白开水是解决不了发烧的。”
她正想为难一下燕居,看他到底在不在意她,燕居已经皱紧了眉头转身,熟练地从她房间角落的柜子里拉开了个抽屉拿出了药箱。
静好眨了眨眼,“我都不知道我房间里有这个。”
燕居找药的手顿了下,他不敢说这个房子其实在知道是准备给她住的之后就被他抢走了设计权,而且在她不住在这里的时候,他偶尔会像小偷一样,偷偷地进到房子里来。
连这个药箱,其实也是他放在这里的。
话不能说,燕居拧开了退烧药的锡纸片,隔空将胶囊倒到了静好的手心里,发现她没有动作后还疑惑地抬头看了眼,目光在某个瞬间流露出了几分乞求。
“吃了药就好了。”
静好看了眼他,就在他忍不住要开口解释这些药绝对没有问题的时候,就着水将胶囊吞了下去,“水太烫,胶囊会被泡开黏在喉咙里。”
她只是顺便解释了一句,而燕居低了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