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备多月,鹿州已聚兵四十万,不日将进军淮上。依惯例,天子出征之前要举行一场隆重的祭天仪式,占卜凶吉,祈祷凯旋而归。

林稚灵紧掩门窗,从密室里取出她保管已久的圣物,打开木盒,缠绕龙纹的天子剑散发出噬人的寒光,是时候让它重现人世了。只要过了封淡淼这个坎,有鱼将会是万民敬仰、诸侯拜服的帝王。

可如何让这边古剑横空出世?林稚灵冥思苦想,最后招来萧四。萧四最擅长奇门怪术,凭空变物这种小伎俩应该不在话下。

交待完事宜,林稚灵转去拿玉玺。他日随大军出征,她将玉玺呈给封淡淼,便能换回父亲。

然而翻箱倒柜,却再没见到玉玺踪影。林稚灵心急如焚,忙问侍女谁来过这里。

侍女答道:“十几天前,陛下来过一次。”

有鱼拿走玉玺?不能跟她说一声?林稚灵冷静下来,要跟有鱼讨个说法,但转念一想,有鱼既然瞒她,估计不会说什么实话。有鱼如今的心思藏得紧紧的,不再像从前那么简单,他能篡舒晋的权便表明他不再纯粹。偷玉玺,被捉拿审问,一场舌战下来竟扭转了乾坤。若说他毫无防备,她打死都不相信。有一点她十分明确,有鱼掌握的讯息要比她多出百倍。似乎他已经不再需要旁人的扶持,他一个人也能敌众、力挽狂澜。

林稚灵暂搁置此事,要去询问虞米糯如何操持祭天大典,忽然神经一紧。有鱼才将舒晋囚于冷宫,仅仅冠了一个罪名,一个罪名怎能让舒晋万劫不复?是否因为虞米糯,有鱼要对舒晋手下留情?

舒晋是废帝、是王孙,名声尚在,拥有卷土重来的一切资本。她不能纵过舒晋,她只能给舒晋两个结果,要么身败名裂,要么死。

“陛下在哪?”她需确定有鱼的行动。

侍女:“出宫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传刑部的人来。”

“是。”

暮色降临,林稚灵带一行夜衣潜入冷宫,令人在门外把守严实,任何人不得出入。

冷宫清冷,舒晋又耳聪目明,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便连忙爬起,当即被人紧紧捂住了口,拖下床去。

林稚灵取下面纱,上前打量舒晋,见他不喜不丧。一个王侯的人脉是不容小觑的,他冷静,说明他并非束手无策。林稚灵警惕起来,更迫不及待要了结他,省得夜长梦多。

舒晋亦在审视林稚灵,凤目含威,如此横行霸道,难怪有鱼提防她。

“当真是一双好看的眼睛。”林稚灵叹道。

郦人的眼睛是他们最得意的武器,洞悉人性、弄虚作假,能把别人看得明明白白,能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舒晋读透了林稚灵眼中的杀意,她并不怕有鱼,她会办了他,不留任何话茬,今晚怕是非死即残了。

“来人,先熏瞎他的眼睛,再宫刑。”

“得令。”

随从上前箍住舒晋的头颅,点燃了一把毒香。黑色的迷烟升起,熏舒晋眼泪直流,舒晋本能的紧闭双眼,却被刑卒生生扮开。

有鱼与虞米糯在宫外一座官邸筹划舒晋的葬礼,尉米半夜惊醒,哭啼不停。

有鱼把尉米安置在宫外,便是不想惹是生非。

虞米糯转去哄尉米,尉米这小子脾性好,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以往都睡得老老实实,雷打不动譬如死猪,一觉安分到天明。这次发作十分异常,甚至诡异,哭得脸皮彤红,声嘶力竭,似要把眼瞳里的“色素”哭出来。

“啊!呜…”

“小米饿了?不哭不哭,吃点东西。”

虞米糯给他喂些口粮,他狂摆脑袋,上上下下的挥着小手臂。

“今天怎么这么不乖,你以前不这么淘气。”

无论怎么哄,尉米今天都不领人情。

有鱼不知所措:“太惨了,怎哭得跟死了爹娘似的。”

死了爹娘…

两人一怔,有鱼连忙骑上快马回宫。

——“陛下驾到!”

殿外传来老太监急急的传告,刑卒一惊,当即停下了动作。林稚灵第一反应不是令人收手,而是催道:“快动手!”

刑卒顿了顿,再次握紧了刀。外面又传来有鱼的怒吼:“没朕的命令谁敢动他!”

刑卒吓得失了手,林稚灵当机立断抢过尖刀往舒晋刺去。有鱼破开房门,拔出身上的佩剑掷过去,砸开了林稚灵的手。

龙颜大怒,刑卒们连忙从舒晋身旁退开,齐齐跪下,瑟瑟发抖。

舒晋下半身赤条条的,凌乱不堪,恐怕再晚一步,他俩就“志同道合”了。

侍卫冲进来,将林稚灵隔开一旁。舒晋扯过一旁的布料遮挡自己的身体,四肢疲软,俨然受惊过度。

有鱼真真是被林稚灵气到了,他从未站在君的立场责骂她,这是第一次。“林稚灵你过分了,胆敢擅作主张,视朕于无物吗!”

“我过分?过分的是你!”林稚灵推开侍卫,盛气凌人地走到他跟前,不饶道,“他三番五次陷害你你还要袒护他,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明知我需要玉玺去救阿爹,你却拿走玉玺,你是君,做什么都理所当然,可为什么不能跟我说一声?我父亲怎么说也是你的老丈人,你怎能对他的命置之不理。从嫁给你至今,你东征我跟,你西讨我跟,我无时无刻不在为你殚精竭虑,你扪心自问,我可害过你?我不与你邀功,也不求你垂爱,我只要舒晋的命,怎么还过分了呢!”

若是以往有鱼一定跟她讲缘由,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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