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大江之上一片迷蒙,数艘官船顺流而下,新任鄂州刺史、唐国公李渊,看着窗外那壮观的江景不由觉得心旷神怡。
去年,李渊随军平定益州,表现出色,如今,天子拜其为鄂州刺史,李渊便拖家带口赶赴鄂州上任,此时可谓满面春风。
鄂州的户数为四万三千户,因为户数超过三万,故而为正八命州,身为鄂州刺史的李渊,为正八命刺史,品秩为刺史之中的上品。
当然,鄂州这个正八命州,和中原那些户数动辄数万甚至近十万的正八命州不能比,然而对于李渊来说,在鄂州当刺史,却要比在河南、河北当刺史轻松些。
因为鄂州没有世家门阀,也没有武断乡曲的豪强,虽然临江,但水利设施完备,劝课农桑相对轻松,更重要的是,若想要做出政绩,比别的地方容易些。
“大冶城,如今住户逾二万,其中大部分人和驻军,都没有计入州簿户口,这一点可不比其他州郡,叔德可要记着。”
“大冶监有新式炼铁炉数座,每日里监内炉火不断,又要打造大量铁器,装上车时甚至还没凉透....”许绍放下资料,继续对李渊说:
“如今不止山南荆襄,还有潭州总管府、洪州总管府各地,都等着铁制农具,铁制品有多少要多少,叔德可不能让大冶监出纰漏,否则会被几位总管告到长安的。”
潭州总管府,管辖洞庭湖地区,洪州总管府,管辖彭蠡湖地区,这两处都是长江以南重要的粮食产区,李渊知道这一点,看着手中资料,只觉责任很重。
许绍继续说着,虽然手中没有资料,但实际上他对各项内容熟记于心,所以信手拈来:“不仅如此,如今淮西各地大规模开荒,铁制品需求量很大,不能断。”
“还有铁锅,这可是紧俏的货物,无论官民,对铁锅的需求量都很大,所以大冶监的炉火,一日都不能停。”
“但这都是次要的,如今朝廷已经同意,允许修筑光黄铁路,工期很紧,绝不容有误,所以大冶监真的不能出纰漏。”
“当然,大冶监只需要按时按质按量提供铁料,至于铁路的修建,叔德无需头痛。”
听到这里,李渊又拿起另一叠资料,只是翻看了一下,就被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以及示意图震撼得说不出话。
他看着许绍,好奇的问:“这条光黄铁路,真的能收回成本吗?”
“此是自然,不然那场廷辩可过不了关。”
说到这里,许绍颇为自豪,前不久,他和黄州总管长史郝吴伯赶赴长安,在太极殿内,天子及朝堂诸公面前,就建设黄州西阳至光州光城的“铁路”,与反对者展开廷辩。
两人拿着厚厚一沓资料,和同样拿着厚厚一沓资料的大臣们唇枪舌剑,辩得天昏地暗,好不容易才让这一惊世骇俗的建设方案获得通过。
这就意味着,一旦“光黄铁路”建成,黄州与光州之间的物资、人员流通能力,得到了极大加强。
黄州作坊生产出来的各类制品,能以更低的运输成本运过大别山,然后借助水运进入淮水流域,这条铁路对于黄州的制造业来说,将是一条财富之路。
铁路,是在黄州、鄂州出现的新颖事物,由两条“铁轨”组成的“铁路”上,跑着有轨马车,有轨马车的载货量比寻常马车多很多,而且行进速度快,能稳定保持每个时辰四十里的移动速度。
全长大概四百余里的光黄铁路一旦建成,意味着从西阳出发的马车,在适当更换马匹的情况下,最快可以于第三日抵达光城,而现在,运输同样重量的货物从西阳去光城,需要至少七天时间。
如此一条铁路修成,意味着黄州将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光黄铁路的前景美好,但困难不是没有,铁路的修建,对于黄州总管府来说要求很高,但黄州的官员们有信心把这件头等大事做好。
而虽然轨道运输的运转方式和寻常道路运输不一样,但这对于黄州总管府来说,同样不是问题。
西阳城内的有轨马车,以及鄂州大冶经武昌至夏口的铁路都已经运营了不短的时间,培养了大量技术娴熟的“从业人员”,而这两条铁路就连天子都坐过,所以实际上朝堂诸公对于铁路并不算太陌生。
问题还有一个,那就是要开建的新铁路耗资巨万,需要调动大量人力物力,所以许多人担心修建光黄铁路会不会透支民力,甚至因此激发民变。
对此,管理过铁路、负责大宗物资陆路运转的黄州总管长史郝吴伯,以及熟知长江水运、港务并擅长收税的江州刺史许绍,用翔实的数据,各种密密麻麻的成本核算,让天子和朝廷诸公相信,这条铁路是当代“郑国渠”。
战国时,秦国盘踞关中国力蒸蒸日上,韩国为了削弱秦国国力,使出“疲秦之计”,派治水能手郑国入秦,说动秦王,在关中修建一条长约三百余里的水渠。
这条水渠要引泾水东注洛水,修成之后可灌溉数万顷良田。
韩国希望秦国国力被这条水渠拖住,无法对韩国用兵,而秦国却真的动工开挖这条水渠,在修渠过程中,郑国的身份暴露,却再次说服了秦王,使得秦国最终完成了这项水利工程。
这条水渠,以郑国为名,是为“郑国渠”,非但没有削弱秦国,反倒让关中之地成为沃野,极大增强了秦国国力。
而如今,许绍和郝吴伯,成功说服天子和朝堂诸公,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