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坊,放浪形骸之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娘子,喝得满面通红的客人,在丝竹声中推杯换盏,欢歌笑语间,蝶舞蜂喧。
一处雅间内,躺在榻上发呆的宇文化及,听着窗外传来的喧嚣声,觉得有些烦躁。
若是平日,他到乐坊寻欢作乐,必然选一处不受打扰的院子,和佳人纵情声色,但如今不一样,他是按着别人的指示,在这里等人。
看看房间里的座钟,约定时间就要到了,但那人迟迟不见,宇文化及有些坐立不安。
此时的他,精神萎靡不振,却又有些烦躁,雅间内除了他,就没有别人,静悄悄,和外面形成鲜明对比。
宇文化及不住打着哈欠,因为一阵阵的出汗,所以不时用手绢擦汗,又时不时抽着鼻涕,看上去似乎身体状况不佳。
他站起来,在房内来回走动,时不时摸摸手肘、掐掐肩膀,让那莫名的疼痛缓解一下。
前几日他去上香,得上师赐神丹,接连服用了几日,昨日已经吃完,如今过了一日,再不赶紧吃,可就要熬不住了。
此时,宇文化及只觉全身被蚂蚁噬咬,由一阵一阵的麻痒,渐渐变成一阵阵的刺疼,不止皮肤觉得痛,连关节、骨头也觉得很痛。
眼泪不自觉的溢出眼眶,他不住用手去擦拭,看向时钟,约定时间已过,但人还是没来。
脑袋开始发胀,似乎要崩裂开来,宇文化及有些顶不住,双手用力按着头,试图把要膨胀起来的头颅压回去。
呼吸渐渐急促,他的情绪开始失控。
就在这时,房外脚步声起,敲门声过后,一名男子推开房门,走进房内。
男子是宇文化及雇佣的游侠儿,昨日出去办事,不见踪影,如今来到雅间,手里端着托盘,盘上放着些小食,还有一壶酒。
宇文化及见他来了,原本已经涣散的瞳孔瞬间恢复成形,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扑通一声跪地,向着对方磕头,低声哀嚎:“护法,神丹呢?神丹呢?”
男子不慌不忙的将门关好,再将托盘放在食案上,看着膝行到面前、抱着自己双腿哀求的宇文化及,面露鄙夷之色。
“宇文化及,上师命我问你,那件事办得如何了?”
“办妥了,办妥了,就等着上师下一步的指示了。”宇文化及涕泪横流的说着,此时的他,完全没了在下人面前趾高气扬的气势。
“办妥了?可上师很不满意!这比上师要求的时间,延迟了三日!”男子俯视着宇文化及,低声训斥着,宛若郎主在训斥仆人那样。
“不不,弟子不是有心拖延,实在是公务繁忙,脱不开身...但弟子是诚心侍奉上师,绝不敢有意拖延...护法!弟子快熬不住了,还请护法救命啊!”
宇文化及苦苦哀求着,仿佛一条流浪狗摇尾乞怜,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正要递给他,见他情况不是很好,身体颤抖。
男子生怕宇文化及拿不稳瓷瓶,于是自己打开瓶子,倒出几个蜡丸,他拿着一颗,讲其他蜡丸放回瓷瓶。
“烟斗带来了么?”
听得男子发问,宇文化及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烟斗,递了上去。
男子接过烟斗,将小纸袋撕开,把里面的黑色粉末倒入烟斗,然后掏出火镰点燃,递给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看着烟斗,两眼放光,抖抖索索接过来,迫不及待放入嘴里用力吸,因为吸得太急,咳嗽了几声。
“慢点抽,莫要呛着了。”男子说完,做到食案后,看着宇文化及吞云吐雾。
神丹的服用方式有些特别,要靠烟斗来“吸”,如此服用方式,见效快。
宇文化及吸着神丹,只觉一股暖流渐渐从腹部扩散开来,驱散了痛苦,呼吸不再急促,脑袋也变得清凉,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暖流经由四肢扩散到手指、脚趾,宇文化及只觉得身上无一处毛孔不舒坦,那种万蚁噬身的痛苦,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身轻如燕的感觉。
仿佛得道高人,即将羽化升仙,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只要尝过一次就永远忘不了。
渐渐地,鼻涕和眼泪不流了,宇文化及恢复如常,连萎靡的精神也为之一变,变得精神抖擞。
“这药丸,每日一粒,共七粒,你已服用一粒,还剩六粒,记得莫要吸多了!”男子将瓷瓶放到食案上,低声交代这。
宇文化及将瓷瓶攥在手心里,仿佛攥着一个价值连城的宝物,随后站在男子身边,小心翼翼的问:“护法,不知上师还有何指示?”
“暂时没有,你先忙你的,如有吩咐,我自然会传达。”
“是是,弟子随时聆听上师的指示。”
男子点点头,开始吃起小食来,而宇文化及就这么站在一旁,一主一仆的关系,如今在房间里颠倒过来。
宇文化及不在乎,只要有神丹在手,他就是给对方做狗都愿意,服药时那种遨游九天的愉悦,让他念念不忘,而药瘾发作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他可不想再尝试了。
小心收起瓷瓶,宇文化及垂手而立,看看对方还有何指示。
这个人,是那个人(上师)的手下,以游侠儿的身份,受宇文化及雇佣,由此伴随他左右,有一身好武艺,平日里为他做打手,但实际上是那个人监视宇文化及的耳目。
也是宇文化及和那个人联系的一个渠道,所以他不敢得罪。
平日里,宇文化及对这个男子十分客气,在随从看来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