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璟瑶接过描金刻花茶盏珉了一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大片的枫叶丛生长茂盛,地上铺着一层又一层的枫叶,叠叠重重,落叶纷飞,又近正午,只显得一片绚烂。
柏仲领着一众护卫严守在亭子四周小心戒备着,片刻也不敢分神。
慕汐朝立在禹璟瑶身旁很是规矩,只偶尔看一眼亭外的景致,禹璟瑶见状放下茶盏淡淡道:“赐坐。”
“臣谢过殿下恩典。”慕汐朝恭敬行一礼,便半坐在垫着软垫的石凳上,微点头谢过福海奉上的茶喝了一口便放在桌上,见禹璟瑶动筷后才开始用起来。
禹璟瑶抬眼看向毕恭毕敬的慕汐朝,又瞥向亭外流连的慕汐晖,眼中抹过一丝嘲讽,倒是把他给忘记了。
福海最会察言观色,试探道:“殿下可是不喜?要不……”
“不碍事。”禹璟瑶摇摇头,即便他再看不上慕汐晖,也不得不给晋远侯府留些面子,这样汐朝回去也好交代些,便吩咐道:“大公子这些时日也劳累了,让大公子过来一道用些。”
慕汐朝闻言立马放下食筷,起身行礼:“臣先替家兄谢过殿下,谢殿下不计前嫌之恩。”
慕汐朝这话说的很有深意,让刚步入亭子的慕汐晖听见,再想起当日情景一时间觉得都有些腿软,这些日子是把慕汐晖给吓坏了,他出生时晋远侯府虽然落寞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从小也是千恩万宠长大的,再加上老夫人纵容,李氏娇惯,就养成了这无法无天的性子,哪里吃过这个苦。
是以平日里极少出现在人眼前,生怕被禹璟瑶再惦记上,今日是实在无法,二皇子都下了车,他要是不出来倒是显得目中无人了,哪想到这才步入亭中就被慕汐朝摆了一道。
禹璟瑶低声一笑,眼角都没给行礼的慕汐晖,漫不经心道:“无妨,人总要受些教训才知道天高地厚,本殿倒是不介意做这个恶人。”
慕汐晖身子一颤,额头满是汗水,身子压得更低了,“臣愚昧,谢殿下既往不咎。”
禹璟瑶像是没听见一般,凤眸微转,淡淡道:“都坐下吧,说这些做甚,古人云枫叶红于二月花,说的便是如此了,可别辜负了这一番美景。”
两人应声而坐,禹璟瑶又用了几口便停筷,慕汐朝和慕汐晖二人也立马停下,可怜这慕汐晖还没用几口,赶了半日的路早就饥肠辘辘,可偏偏美食在前不能享用,未免得失礼只好垂眸不见。
三人又在亭中坐了片刻,禹璟瑶突然来了兴致便向亭外走去,众人便要跟随,禹璟瑶皱眉道:”本殿是去赏景的,还是去赏人的?”
柏仲屈膝:“殿下恕罪,可此处荒郊野岭,卑职唯恐有变,必要贴身保护殿下。”
禹璟瑶挑眉:“那柏统领的意思是有人要行刺本殿了?”
这话怎么说的?柏仲心中大骇,后背都渗出冷汗,躬身道:“臣不敢,臣职责所在便是保护殿下周全,殿下玉体尊贵,要是有个万一臣万死不能其咎啊!”
“罢了罢了,起来吧。”禹璟瑶兴致不错,也不欲为难人,看向不远处的枫叶林吩咐道:“汐朝跟着,其余人等不可近五丈内。”
柏仲本还想再劝,对上禹璟瑶墨色的眸子却是被震住了,呐呐不敢言,只好远远的跟在后面,小心戒备着。
禹璟瑶也没走远,不过是往亭子前走了几步,停步在枫树下,几片红叶随风飘落,禹璟瑶微抬手,那红叶便落入一片玉白的掌心,禹璟瑶身披玄色华贵披风,红白黑三色这刻结合得相得益彰。
禹璟瑶立着笔直的背脊,徒然添了一分萧瑟的意味。慕汐朝跟在身后,这一瞬间,似乎感觉到禹璟瑶周身压抑的悲恸、狠戾、怨恨,慕汐朝觉得自己眼睛模糊了,他总觉得眨眼间禹璟瑶就要随风溶入这片“火海”里。慕汐朝心里一阵慌,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上前抓住禹璟瑶袖摆。
禹璟瑶回眸,低头看了看慕汐朝握住自己衣袖有些泛白的手指,又对上慕汐朝慌张的眸子,慕汐朝像突然回过神惊了一般,一下子放开,有些无措的看着禹璟瑶,“殿……殿下,臣……”
禹璟瑶定定的看着慕汐朝,半响低声道:“回去吧……”说罢便扬手,掌心的枫叶落下,终落入那层层叠叠的红叶丛中。
慕汐朝想说些什么,可又无从说起,只好抬步跟上。
突然风起,枫叶肆飞,慕汐朝抬手遮住眼睛,就在一瞬间,四周突然现身百十名黑衣刺客,全部涌向禹璟瑶处。
柏仲瞬间反应过来,拔刀大呼:“护驾!”
柏仲拦刀砍向一名黑衣刺客胸口,刹那间鲜血涌出,柏仲把禹璟瑶挡在身后,四周侍卫与刺客拼杀,柏仲看情势不好,立马护着禹璟瑶等人向马上前去,幸好离马车不远,柏仲急道:“殿下,快上车!”
慕汐朝第一次见着人死在面前,脸色有点白,禹璟瑶微皱眉就推着他上车,慕汐朝回过神来已经被禹璟瑶推到车把上,立马回头抓住禹璟瑶的手,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急道:“殿下,快!”
禹璟瑶顿了一下,就顺着慕汐朝的力量上了车坐在塌上,看着慕汐朝强忍着镇定的模样,淡淡道:“怕?”
慕汐朝咬唇摇了摇头:“没有。”
禹璟瑶勾唇一笑,靠着软枕闭目养神,外面的厮杀声、打斗声像是全然没被他放在心上,慕汐朝看着禹璟瑶风轻云淡的模样,也渐渐的定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