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穷凶极恶之人,必定有其足以支撑他行凶的能力。
极乐村这一群邪修,凭借他们那一身黑到发亮的孽债,以及能够轻微借助白骨松树自带的天然幻境之力,肯定有所依仗。
只是时汐没有料到自己已经很谨慎小心了,依旧让那几个人从眼皮底下顺利脱身。走得倒是干脆利落,什么都没带,也什么都没顾。
极乐村不是很大,村民很少,但罪孽缠身的却数不胜数。真正的主犯只有李村长几人,从他们的名字来看,以数字为号的想必都是极乐村最初的建村者,罪魁祸首,恶贯满盈。余下的大部分普通村民,不管是闻名而来,还是被迫从犯,手上都已经沾满鲜血。
主犯已经离开,一时半会儿她也没办法确定那几人的下落,时汐没有急着去追查,扫了一眼四周早就受到惊吓四散逃跑的村民,对着云麓微微一笑:“云麓姐,麻烦你帮我护法一下,我处理点儿事。”
一道舒适温和的灵力洒向云麓,仿佛沐浴着温暖的晨光,干涸已久的经脉,空荡荡的丹田都在这一刻悄然复苏。云麓眼眶微红,郑重的点头。
答应的事,就是种下的因。时汐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业火在燃烧的白骨松树,盘膝而坐。
极乐村反正就在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没必要在自己还没恢复全部实力的时候和人硬碰硬。更何况她觉得如果不能把白骨松树的事情解决了,她也没办法离开这片土地。
时汐将神识放空,试着凭借缘法线和白骨松树接触。轻轻软软的感觉里透着一丝冰凉,是时汐熟悉无比的透骨凉意。
几经波折以后,她原本的白骨之躯在经历了结缘经的阴阳逆转,涅槃之火的煅烧提炼,业火的焚身蚀骨,早已转化为一个真正的人,至少如今的她已经感觉不到这个身体和一般人族的差别。
上一世已经灰飞烟灭的她转生为白骨本就充满了未知因素,她隐隐感觉这个因素和《结缘经》有关,可惜上一世的记忆还未全部恢复,很多时候都只能想起和冥修在一起的片段。如今实力还处于微末,贸然探究很可能命丧中途。
白骨松树的形成与她的白骨身成因肯定大不一样,这白骨松能够形成有着天时地利人和,也有着鬼族中很常见的极阴之变。
因为冥修,她对鬼族了解颇深。生而为鬼者贵,是为鬼中贵族。成王者死后为鬼者次之,这是生前大有作为,死后依旧得到庇佑才能化身为鬼族。亡者承灵者再次之,这种便是类似白骨松树这种情况,本是白骨一类的死物,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大机缘,得以诞生灵智。再往下就是许许多多被上一阶层或者修士召唤出来的鬼物,有自己的灵智,却受制于人。最底层的便是毫无灵智,只有亡者本能的骷髅阴灵亡魂一类。
鬼族算得上等级森严,从诞生的那一刻起,每一个阶层之间就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修炼可以增强实力,哪怕是最低等的骷髅僵尸,都可以修炼出和人类差不多的智商,甚至可以以法术幻化成人,但是想要跨越阶级,单靠修炼有成几乎不可能实现。
白骨松树从古战场遗址觉醒,依靠众多战士遗骸蜕变,经历极阴之变化形,摆脱了最低等的骷髅身,却也止步于白骨所化的松树下。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这棵树可能一辈子都只能是一棵白骨松树了。
而她,就是它的特殊情况。
“你的运气真的很不错。”
经过业火煅烧以后的白骨松树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让人亲近的温润之感,如果缩小一些,就像是一枚被人把玩许久的玉石。
从战场诞生的灵智,竟然没有被那些英灵气息影响,没有生来自带杀意,已经是万里挑一。按部就班的长大,吸收的也是战场预留下来的阴死之气,未曾残害生灵。哪怕是被极乐村这一群恶徒利用,也没有忘却本心。
鬼族修炼并没有不能杀生的说法,毕竟阴死之气才是亡者一族修炼的根本。但想要晋升阶级,如果身上缠满孽债那肯定不可能。
如果不是遇上恰好炼化了红莲业火的时汐,白骨松树就算是有再多的机缘,等待再久也是枉然。
“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时汐抿唇一笑,这语气,让她想起了还在缘法戒中沉睡的咕噜,那小子也是个运气不错的。
“我也不骗你,刚才耗费了大半精力给你祛除身上的孽债,给了你转生的机会。但至于你什么时候能够转生为人,我不能保证。”如果不是煅烧白骨松树耗费了太多精力,就算是极乐村所有人都凑到一起,都不可能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
“我并未杀害过任何一个人,为何身上会有如此多的孽债?”身上的业火燃烧得时候,整个灵魂都在灼烧疼痛无比。但业火熄灭以后,它能清晰得感受到身心的轻松,仿佛卸去了什么枷锁。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时汐呼出一口浊气,“你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你无视了极乐村这群歹人的所作所为,承受了他们的供奉,也算是包庇其犯罪。他们所造成的业债自然也会在你身上留下一丝痕迹。你应该庆幸遇上我的时候还早,如果再过一些时日,哪怕我拥有业火,也无能为力了。”
毕竟业债越深,业火灼烧得也就越久,熬过去的机会也就越少。
“谢谢……”白骨松树沉默了片刻,似乎回忆了一下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从拥有意识以来就不曾离开这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