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檩雅（上）(1/2)

在这一刻，一种莫名又陌生的感觉从灵魂深处涌来，哪怕刻意压制着，武生的呼吸依旧不由自主的急促了起来。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和檩雅相逢的场景，也曾无数次想象过彼此第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情绪，是激动，是紧张还是兴奋？

他下足了功夫，甚至要把对檩雅说的话都修改了几次。

可是现在他忽然明白，有些事情是永远准备不好的！

当你以为准备得足够充分的时候，实际上，还远远不够。

思绪辗转间，观音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观音身材修长，容貌俊逸，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看上去气质非凡，只是那眼神自带一种阴鸷，看上去有几分邪气，让人不愿接近。

不等武生开口，他大喇喇的拉开椅子坐下。

武生微微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不是他不想抬头，而是不敢。

视线里，他看到了一双红色的小皮鞋，虽然鞋面已经脱皮，不过却很干净，视线上移，武生的眉头忽然紧蹙了起来，只见那一截莲藕似的小腿上布满了淤青。

呼吸加剧，眼神冷冽，拳头紧握，武生差一点就直接站了起来。

“檩雅坐下，叔叔今天给你介绍另外一个叔叔……不要害怕，坐下吧！”观音的声音传来。

武生深吸了几口气，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不能让观音看出什么猫腻，否则的话，他就真的是一败涂地了。

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一张笑脸，武生缓缓的抬起头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转脸直视着观音：“你迟到了五分钟，当上了门主，派头果然足了很多！”

闻言，观音却是不怒反笑：“本来不会迟到的。可小家伙刚下飞机，作为叔叔的我，当然得去机场接她，这一来二去的。时间也就耽搁了！”

武生淡淡的扫了檩雅一眼，表面不懂声色，但是心中却是掀起滔天波澜。

小女孩大约五岁左右，长得十分漂亮，大眼睛小嘴巴。皮肤白皙无暇，扎着两条马尾，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惊恐害怕，原本灵动的眼睛里面竟然没有半点天真和纯粹，有的只是血丝。

小女孩见武生的眼神掠来，下示意的低头后退。

小手紧紧的捏在一起，双腿挨得很近，她很小心翼翼，生怕犯错。

这一眼，武生的心脏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他敢肯定。这……就是他和花旦的孩子啊！

他多想上前将小檩雅拥入怀中，多想亲吻她的脸颊，多想亲口告诉她“孩子别怕，有爸爸在”，可是他不能，他无法做到以上的所有，甚至不能多看一眼。

因为他必须在观音面前表现出云淡风轻，因为只有这样，他和檩雅才有可能九死一生，而不是九死无生。

“先生。请问你要喝点什么？（岛国语）”穿着和服的老板娘架着菜单走来，微微弯腰，微笑着询问观音。

观音指了指武生面前的咖啡：“来两杯一样的就好，另外你这里有面包吗？（岛国语）”

“有的！（岛国语）”

“再来一个面包。哦不，多来几个，孩子几天没吃饭应该饿坏了！（岛国语）”观音笑着抹了抹檩雅的头。

檩雅浑身一颤，却不敢后退。

老板娘诧异的看了檩雅一眼，没有多问，点头退下。

这个年头又不是几十年前。就算是乞丐，也不会几天没饭吃吧？

听到观音的话，武生眼角一抖。

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几天没吃饭？

想到这里，武生心中的愧疚宛如潮水般涌来，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忍不住紧紧握成了拳头，那脸上，依旧强装出笃定淡然。

观音侧着脸笑呵呵的看着檩雅，不过那眼角余光却是在仔细的观察着武生的表情。

檩雅浑身都在颤抖，小脸上却没有害怕和恐惧，因为这几年，她已经学会了将内心的情绪深深掩藏。

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出现在脸上，不但不会让这些人收敛，反而会招来变本加厉的惩罚。

小女孩当然不会这些华丽的辞藻，也没想得这么深奥，一切只是出自本能，出自求生的本能。

不多时，老板娘用托盘端着咖啡和面包轻盈走来：“先生，这是您要得咖啡和面包，面包是刚出炉的，请您食用的时候小心些（岛国语）”

武生点了点头，随即用筷子夹起面包递给檩雅：“来，过来坐下，尝尝你没有吃过的好吃的东西！”

武生眼眶微微泛红。

已经五岁的女孩，却连面包都没吃过？

她……过的是一个怎样的童年？

檩雅，爸爸对不起你！！

檩雅，爸爸对不起你！！

檩雅，爸爸对不起你！！

檩雅……

武生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装下去。

檩雅眼巴巴的看了那些面包一眼，咽了咽口水，但却不敢上前，只是低着头。

观音用架子面包放在檩雅的手里：“吃吧，放心的吃！”

面包是刚出炉的，连成年人都不敢直接用手去触碰，就算是观音也是用筷子夹而不是用手拿的，可是他，却这么直接放在了只有五岁的檩雅的手里。

檩雅如何忍受得了这种滚烫，双手一松，面包掉落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连忙蹲下身去捡面包，眼泪成串的落在地上，面包很烫，她刚一捡起又掉落，捡起又掉落，可是她依旧在捡，那小手已经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