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都已等不及,李牧让学生敲响了上课钟,平常都是四时上课,今日早了一刻。学生都已到场,李牧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农学二字,然后从桌上的袋子里抓出一把麦子,看着学生问道,“同学们,你们可知这种子是如何长成一棵麦苗?”
这些孩子大都是王世充一派官宦的后人,因为人口凋蔽,李二才没有斩草除根,把他们交由洛阳户部管理,挂在西市售卖,从七岁自立开始就被要求参与官田耕种,对农耕还算谙熟。
见大部分学生都举了手,李牧挑了一个瘦弱的学生,“庚子,你来回答。”
庚子站起来,稍显怯弱,轻声说道,“八月末,挑良种,耕于墒地,经冬休眠,翌年春来,浇之粪汤,夏初可收。”
听了他的答案,李牧微微一笑,道,“你所的也对也不对,你答的是麦子的耕收过程,是宏观层面的问题,我问的是麦子如何生根发芽,属于微观变化,我的问题你可以理解为,一粒麦子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发芽。”
“需要阳光。”
李牧点了点头。
“还需要水。”
不错。
“也要土壤。”
李牧示意他坐下,“同学们,种子生长是不是必须要在土壤中进行呢?”
一句话让学生们纷纷议论起来,“土壤是万木之源,庄稼生长怎么能离了它呢。”
连旁听的杜老先生也有些纳闷,是啊,这庄稼生长怎么能离开土壤呢。
李牧见关子卖的差不多,拍了拍手,几个丫鬟端进来三个盘子,盘子都用红布遮着,不知里边是何物。
他先掀开了最左边盘子的红布,红布下盖着一个小玻璃缸,缸里装有水,水里漂着几粒麦子,麦子已经发芽,长出了嫩绿的幼苗。
事实胜于雄辩,但还是有学生提出了疑问,“老师,麦子虽然可以·在水中发芽,但没有土壤的滋润,必不长久,成不了庄稼。”
有疑问,很好,笑着让他坐下,又掀开了第二个盘子,仍旧是玻璃容器,盛有水,水里长着一排绿油油的麦苗,高约一尺。
一众学生看到这一幕,都不做声,但脸上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杜老爷子也不例外。
不等学生多想,李牧又把第三个盘子揭开,同样是盛水的玻璃容器,而这里的麦子已经接穗,几近成熟。
原本这些麦苗是种在陶罐里的,溶液是李牧精心调制出来的,草木灰,鱼骨粉,发酵后的豆渣,外加一点自己的童子尿,这一世还没用过,应该算是童子吧……
昨日在卡伦的帮助下做出玻璃后,李牧就让工匠赶制出了这几个玻璃容器,把麦苗移植进去,便于学生观察。
“庚子,你现在有什么话要说吗?”
庚子跟李牧一般大,脑子活络,可能因为身带奴籍,十分腼腆。
“老师,我知晓了,麦子生长不是离不开土壤,而是离不开土壤中的养分。”
李牧表扬了他两句,让他坐下,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字,氮磷钾,学生们不认识,杜老先生也不认识。
给三个字加了拼音声调,学生们跟着念了几遍,旁听的杜功书和颜正纲都是一头雾水,啥,啥,这都是啥!
也难怪,拼音是舶来品,近代才有的,这时候先生蒙学用的是反切法,就是用汉字来为汉字注音,如米的发音为木衣,这方法太过晦涩,甚至有些字没有发音,如丢,还有一些字,注音比字本身更难。
读完,又让每人抄写十遍,自己走下讲台,拿了两本拼音表给了两人一人一本,说这是他师傅编写的新注音法,简单易学,而且新版的注音字典正在印制中。
不出意外,两人又对李牧虚构的师傅表示了敬仰,能想出这种注音法,神人也!
李牧没有跟学生将何为氮磷钾,这是粗粗告诉他们,氮肥能让作物花繁叶茂,钾肥能让作物枝干壮硕,磷肥能让作物根系发达,氮肥主要来自粪便里的尿素,钾肥来自草木灰,磷肥来自骨灰。
其他的就让学生自己摸索了,他不敢小看古人的智商,著名的唐三彩到后世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烧出来的。自己帮他们把门推开就行了,至于他们能在门里发现什么,就全凭各人心智了。
一堂农植课结束了,学生们都没有下课,还在奋力疾书记录这堂课的要点和心得。
杜老先生端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讲桌上那已经接穗的麦苗,那麦苗非常稠密,比庄稼地里的要稠三倍,但麦穗却比庄稼地里长五成,这样算来,一亩地的收成是普通庄稼的五倍,超过了一千斤,这数字让他有点窒息,小麦亩产超过一千斤,天下还会有饥馑之灾!
李牧打断了老爷子的臆想,说要带他去吃午饭,哪知被他一顿臭骂,这课业讲的好好的,为何不继续下去,这才五时,吃哪门子的饭!
学生初学不易,不能想吃饭一样蒙灌,不消化等于零,一番解释老爷子才放过他,一路上还不断问他,寻常的庄稼地里的麦产能否种的这么稠密,产量能否超过1000斤。
很难,这是李牧给他的回答,后世你家种小麦如果亩产不到1000斤,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说,但这时候想要达到几乎是不可能的,一来没有良种,二来没有专门的肥料,三也没有便利的水利条件,都是看天吃饭。
不过老先生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很难,那就是有可能,追问道超过六百斤有无可能,李牧只能告知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