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罪者,三奏而后决。
这可是唐律里的明文规定,对于死刑要上报朝廷,只有皇帝签字才可以执行,不然就是草菅人命。
李二这么忙,三奏审核下来也得一个月。
在仔细一想,唐律里还有特殊规定,谋反罪准许一复奏。王家父子肯定是以谋反罪上报的,正应了那句话,懂法的违起法才最可怕!
“伯母放心,距离秋后还有三个月,我跟洛阳刺史颜正纲熟识,他此时正在长安述职,我马上派人到长安走一遭让他替我哥哥伸冤。谷州这边我守着就成,伯父伯母带着嫂嫂前往洛阳,我在那里有庄园,你们可以安顿下来,洛阳城里良医颇多,也便于给嫂嫂治病。”
李牧的一番话让杨家夫妇无比震惊,这小子才去洛阳城不到半年就跟城主大人熟识了?还有一座庄园?不会是说好话蒙自己的吧!
看出了两人的疑虑,李牧继续说道,“这次我回来还跟乡亲们带来了几车绢帛和书籍,待会儿就分发给他们,权当给哥哥祈福了。”
再看随行的一干护卫都是铁甲银盔,家丁也是干净的麻布衣裳,杨氏才信了李牧的话,心里也产生了新的疑问,难道李大是伯乐在世,慧眼识英雄?还是说完全是巧合?
一番沉思后,才走上前把李牧扶了起来,“牧儿莫怪,你知道我和你伯父有了锦儿后就没能再生育,所以对大壮都是当做亲儿对待,他今日遭遇这般横祸,我也没了主心骨,才说出那番话来,希望你不要挂怀。”
“怎么会,家师去世后我在这世上已没有一个亲人,多亏哥哥收留,才让我有了些许眷恋,您和杨伯伯就如同我的亲人,这次回来就是想把你们接到洛阳享福,家里没个长辈儿,品不出一点滋味。”
“这就好,这就好,大壮的事你可要上点心,那县太爷这般诬赖,他肯定受了不少苦。”
“伯母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接颜大小姐过来了,她是颜刺史的千金,想来这小小的县令不敢拂逆她。”
李牧的安慰让杨伯母心安一些,转身继续照顾伤重的杨锦,杨大锤走过来,道,“对了,后山的庄稼应该熟了,大壮被抓时还叮嘱让我照顾好那些庄稼,只是家破败成这样,哪有心思搭理,不过村里民风淳朴,没人会去偷窃,虽然荒芜了些,但收获还是有的。”
说完走到隔壁屋里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这是大壮家的钥匙,你拿去吧。”
最终杨大锤还是决定留下来,一来放心不下李大,二来舍不得铁匠铺里的吃饭家伙,想把这些工具拆下来全部带到洛阳。
派了四个护卫驾着马车送杨氏母女二人前往洛阳,李牧只身一人来到了李大家。
这里他一点也不陌生。第一次遇见李大的情形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
这是一个不大的盆地,一条清澈的溪水从盆地中央穿过,一排排古朴的瓦房沿河分布,行间种植着果树。
已是傍晚时分,夕阳已经迈下了对面的山岗,村子里也弥漫着袅袅炊烟,几个顽皮的小孩在河边追逐嬉闹,鸡啼声,犬吠声,马嘶声,牛叫声,再加上孩子们的欢笑声,汇成了一曲和谐的暮光曲。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这本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可此时李牧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竟然穿越了!
他不敢相信,但看着对面熟悉的紫薇山,还有山下跟古装剧中穿着一模一样的村民,他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眼前的紫薇山还未经开发,比他记忆中的要荒凉很多,但它奇异的w型山头却十分显眼。
而最最惊奇的是,他返老还童了!
他本是京华大学工学院的院长,几近三十,而如今却变成了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
在山腰上静立了近一个时辰,李牧才下定决心到那个村子里看看,打听一下现在是哪年哪月,顺便讨点吃食。
刚走进村子,迎面走来一个中年汉子。时值仲秋,天已经很凉了,但这人却赤着膀子,肩上横着一根扁担,扁担两端分别挑着两个木桶。
李牧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招呼时,这中年汉子倒先开口了,“娃子,你是到这里寻亲戚的吗?”
中年汉子的腔调很怪异,但他还是能听懂的,古人没有握手的习惯,彼此打招呼都是双手作揖,李牧拱了拱手到,“大叔,您好,小子李牧,谷州北山人,原本是要到东都求学,哪知迷了路,到了贵地。”
李牧虽然是工科院院长,但对历史还是相当了解的,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闲暇之余他还是读了不少史书的,新安县这个名字来自秦朝,取新治安宁之意,到了隋朝改名为谷州,属河南府管辖,直到民国时期才再次改为新安。
“呦,原来是个秀才,怪不得细皮嫩肉的,但你这装扮怎么如此怪异。北山在谷州北边,距离高山村也就百十余里,乡音有异倒是正常,可你这装扮跟县城里的读书人差别太大了吧。”
这汉子姓李,单名一个大字,人如其名,长的也是高大威猛,生的一身好力气,村里人平时都叫他大壮,他虽没有去过东都洛阳,但谷州县城还是去过的,每到年前,他都要往城里跑一趟,把村里人积攒的毛皮,腊肉,山珍等稀罕品背到县城出售,再从城里买一些生活用品回来。
的确,李牧这一身衬衣西裤有点扎眼,再加上年龄变小,身材也缩水了很多,这衣服穿在身上显得不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