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寻雅将那日经历细细说来,听得蔷薇气愤之极。
“公主,那沈家傻公子当真气人,行径如此无礼,竟敢对您出言不敬!”
褚寻雅微微抬眸,看向气急的蔷薇,轻言道,
“比起痴傻,本宫倒觉着,这沈明枫更似一泼皮无赖多些。”
“无赖的傻子?”蔷薇不解。
“蔷薇,本宫的意思是,那沈明枫,似傻非傻,极有可能是正常之人,这些年实则是在装疯扮傻。”
“所以公主才决定要招他为驸马?可是不对呀,这人好好的为何要装傻呢?”
蔷薇这疑问,褚寻雅却是答不出来了。
“本宫不知。”
真不知或是假不知,也是不得而知。
“可是公主,您与他只有一面之缘,就算他是个正常人,公主这就要嫁他,岂不是草率?”
蔷薇仍是不明,她也不会明白。这三公主,自是不能将心底那些思量计较说与她知。那沈明枫有秘密,她亦是有的。
“本宫见他生得讨喜,性情虽蛮,却也是个好人,想来不差,便想着招他为驸马,管他真傻假痴,今后生活定然是有趣,总好过将来嫁个王侯子孙,平淡无趣了此一生。”
蔷薇闻言,望向自家公主怅然的神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翌日,沈府。
沈大少爷的头七已过,沈家人依旧沉浸在压抑难过的氛围中。下人们虽说较为喜爱亲切天真傻乎乎的二公子,对严肃古板的大公子更多的是敬畏,但那也是他们的主子,那人平日里不苟言笑,入宫当差之后也是甚少回府,可那人的的确确从未曾薄待过他们。如今这好好的人没了,他们心里总是难过的。
毫无亲缘关系的下人们尚且如此,沈府那几位主子的心情更是可想而知。
沈二少爷沈明枫,几日来未曾睡过一日懒觉,每日早晨起身,总急急的去问,
“娘,大哥啥时候回来?他去的地方很远很远么?”
“沁儿,大哥都好久没回来看我了!他是不是不疼我了?”
“……”
每每他问起这个,被问之人总红了眼眶,极有耐心的解释:等他日你懂事了,便可知晓他几时能够回来。
沈家家主近日身子骨有些抱恙,一连几日未曾同家人用早饭。沈二公子乖巧跟在母亲身旁,问着问那。问得最多的,自是那同一个问题——娘,大哥到哪里去了呀?啥时候回来?
沈夫人被搅得心烦又心酸,看看自家孩儿,想到那年纪轻轻死去的孩子和他那病故多年的母亲,又想到她自己及近日憔悴不已的老爷,长长出一口气,直叹他们沈家不知招了甚么妖孽,竟不幸至此,各个要么福薄,要么命浅……
唉!
上天错待我沈家一门!
老爷今日又不出来用早饭,此刻偌大的饭厅只得母子二人,母亲为孩子乘粥夹菜,孩子傻呵呵的直乐,不让母亲帮他,非要自个儿来,到头来只吃得满嘴油腻,那衣襟上也落得不少米粒菜屑。
看自家孩儿吃得香,沈夫人也不管其吃相如何不雅难堪,只拿帕子为他擦这擦那,一门心思照顾着这似个孩子的人儿,倒忽略了自己没吃上几口,那眼中含义,慈爱,在想到些甚么之后,夹了忧色……
母子二人自是享受此般光景,可外人看了却不一样。周围的丫鬟婆子看着那大大的圆桌边只有独独两人,颇有些娘儿俩相依为命的错觉。
二人不管其他,亦不知下人们那些心思,只开开心心用着早饭。
只是这早饭尚未用毕,一道圣旨的到来将他们所有人惊得不知所措。
“圣——旨——到!”
长长的高高的调门,尖锐细薄的嗓音自大门口传来,若是沈老爷在此,定能分辨出这副声音的主人。
众人惊住,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这可是头一回有圣旨颁至他们沈府。
沈夫人到底镇定些,料想定是那皇帝对沈家的嘉奖下来了,思及此,又想到那唤她“大娘”的命薄之人,悲从中来。
来不及多想,一干人等通通往大门口疾步而去,沈明枫不明白发生了何事,被自家娘亲催着哄着赶快走。
沈二公子的生平事迹早已名满京城,他自个儿也是对自己极佩服,此刻见着众人恨不能长了翅膀飞快些,便自以为是发生了何种大事,这所有人往外赶,定是去瞧热闹。听得周围人慌里慌张喊着“圣旨来了圣旨来了,快去快去!”,他那心思似是一下子通透了——那圣旨定然就是坏人的名字!
想不到这坏人名声如此响亮,叫他们家连同他娘亲所有人急急奔逃……哼哼!且叫本公子会会你这圣旨究竟何方神圣!
只片刻,沈府上下齐聚大门口,只见一身着他们从未见过的官服,面白无须,手持拂尘之人,边上站着另外两人,一人躬身端着一只精致托盘,上头一块明黄的布料,几人后头还有一顶四人抬的轿子与几名轿夫。
沈二公子眼看着众人就要齐齐下跪,忙站出来阻止,大喝一声,
“慢着!大家不必害怕!这圣旨……这圣旨看着就不是个能打的!今日有少爷我在,定不叫你们被欺负!”
李公公自一群人往外走时便盯了居中的二人,那看着行动迅速得有些狼狈,一脸呆气的年轻男子,十成十便是他今日所要颁旨的对象,未来的三驸马——沈明枫。
还未等他细细打量,此人突然站出来一番言语,却是对这圣旨不敬!哼!好一个痴傻之人!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