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的某处,座落在陈留与许昌之间交通要道之上的某个镇落的客栈院落之中,某位面容清冷的中年文士正对着桌案上的简椟与珠筹皱眉不语。
也不知多久过去,这位中年文士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提起笔来在简椟之上开始记写些什么。他正在记着写着,房门被人推开,另有一中年文士步入了帐中。正在记写的文士抬眼望清来人之后便赶紧起身离席迎了上去问道:“沮兄,打探到的情形如何?”
如果曹操在这里,恐怕会惊讶的发现这位“沮兄”竟然是袁绍帐下的谋士沮授。沮授可是个很出色的谋士,而且对袁绍忠心不二。在原有的历史上,沮授在袁绍于官渡之战战败时因为被关在牢里无法脱身而被曹操擒获,曹操为了得到沮授的效力对沮授待之甚厚,可沮授却仍要盗马潜逃以图归还袁氏,最后曹操也是不得已而将其杀之,并立碑题字“忠烈沮君”。
而在帐中记写珠算的,就是一向与沮授并称齐名,在原有历史中因直谏袁绍而下狱,官渡之战后被袁绍赐剑自刎的田丰田元皓了。(有关沮授的表字一直查不到,所以只能按“授”的字义与沮授的事迹乱取一个表字“子忠”了。)
却见沮授听见田丰的问话之后摇头轻叹道:“以前一直都只是听说传闻,我犹未信之。直到这次得入河南曹境,这一路至此我是越看越心惊……怎么天下间竟然会有此等怪才!?”
田丰闻言眉头又皱紧了几分:“到底如何?”
沮授道:“今春黄河解冻之后,你我才越过黄河来到这河南曹境。初入曹境时,各处郡县因离许都稍远,许多事还看不真切,所以初时我还以为传言多有夸大之处。现在你我将至许都这个曹阿瞒的腹地,才渐渐得以初见虚实。”
稍稍的顿了顿,沮授接着道:“犹记得主公上表,乞朝庭调派那陆仁赴冀州就任冀州别驾的时候,我心中对陆仁还颇有几分鄙夷之意。可真到了这兖州境内、许都周边,才知道此人于农桑盐铁、治水修路。竟然无一不精!
“田兄你可能想像不到,在许都周边其人力所能及之地,肥美之田仅以亩而论,至秋收粮可逾五石之数!寻常田亩的收获亦皆在四石以上。这还没有算上其余各尽地利的蔬麻桑果、塘鱼户禽……总之一句话。今日的曹阿瞒,其属领之地已是人民殷实、粮满仓禀、财盈府库。田兄,你在这里又筹算得如何?”
田丰望了望桌案上那一桌子的珠筹简椟,亦摇头长叹道:“曹阿瞒怎么就会得到一个这样的怪才?我曾听闻荀文若将其喻为可堪比汉相萧何之人,在我看来只怕有过而无不及矣……我算过了。如果我们这一路上的所见之事尽皆属实的话,那自曹阿瞒挟天子都许至今,他仓中的积粮足可供其麾下大军足食三年以上!
“而且这还仅仅是曹阿瞒现在库中应有的存粮。如果不是陆仁因为铁税误行一事在去年被罢了一段时间的官,没能主理曹阿瞒境内去年的屯田,这个三年之数起码还得再加一年。”
沮授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田丰是躲在房子里算,沮授则是在外面转,因此沮授比田丰清楚陆仁被罢官的那大半年里,曹操这里的屯田其实受到了多大的影响。
这么说吧,曹操迎奉献帝刘协到许昌是在建安元年的年尾,而当时的陆仁就已经在做次年。也就是建安二年的屯田准备工作。换句话说,陆仁就是作好了相对充份的准备来进行建二年的屯田工作,因此建安二年的屯田是比较成功的。
但是问题在于陆仁在建安二年的屯田只能算是打基础的一年,毕竟以那个时代的产能条件、环境因素,还有陆仁当时相对紧张的时间,很多东西不是说搞就能搞出来的,像很多地方作为农业生产十分关键的水利工作,陆仁用的都只是临时性的应急方法而已。而在建安二年的入冬之后,陆仁也已经开始对这些临时性的水利设施进行完善。
如果那时候陆仁没出那场被罢掉官的事的话,这些水利设施不说能够完善到位。但至少也能顺顺利利的支援好建安三年的屯田。可问题就在于在这个比较关键的时候,陆仁意外的被罢了官,而且还在内心实在是委屈的情况之下,陆仁一把火把那些相关的文献资料全给烧了。
这种有如小孩子发脾气耍小性子一般的事。曹操当然是能够理解,也不会责怪陆仁什么,但却让接手屯田的枣祗和任峻大感头痛,要知道陆仁搞出来的那些东西,又哪里是他们能够在短时间之内理解得了的?也别说是屯田这种涉及的方方面面很广泛的事,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仓库交接。原先的仓管什么都不管的就没了影,接手的新任仓管也得头痛死不可。
所以所以,建安三年的屯田因此而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单从字面上来看都比建安二年少了七十万斛。这是好在枣祗和任峻都属于那种能够任劳任怨的人,而且在关键的时候能够拉得下面子,厚着脸皮跑去了萌村向陆仁请教。
反过来,陆仁也不敢真的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不然曹操来找陆仁的麻烦的话,陆仁不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对于枣祗和任峻在屯田诸事上的疑问,陆仁还是有尽可能的帮助他们。
不过陆仁再怎么教,毕竟不是陆仁自己去做,枣祗与任峻又终归是古人,在许多事的思想上跟不上陆仁的节奏,因此枣祗和任峻做得只能算是马马虎虎,保住了建安三年一百来万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