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方没去郑府,也没歇在王妈妈为他准备好的内院房间,只把自己关进前院书房,也不知道在里头做什么,将近寅时书房里才熄了灯。
宝良也是一夜不能合眼,瞧着书房灯灭,莫名松口气,心里一根弦却仍然绷得紧紧的。
事实证明,宝良的紧张警惕非常有必要。
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收到禀报,说二爷罗方居然不避嫌,直直去了少夫人的院子,宝良简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知怎么办好,只能干着急!
惯睡懒觉的锦绣在床上翻了个身,香枝、香茶就立刻将绣帐挽起,锦绣不解地看着两个丫头:
“做什么?我还没打算起来,再睡会儿!”
香茶忙靠近道:“少夫人起吧,二爷来了!”
“二爷?”锦绣转了转眼珠子才反应过来二爷就是罗方:“他不是昨晚就从乡下回来了嘛?”
“是,现在二爷坐在咱们院子敞厅里喝茶,等少夫人起床呢!”
锦绣皱眉:“他来我们院子干啥?还等我起床……是有什么事吗?”
香茶眨巴两下眼睛,长而密小扇子似的眼睫毛,仿如停歇在花瓣上的黑蝴蝶:“少夫人忘了?昨夜您看见谢姑娘带了个会武功的胖丫头,就跟二爷说也想找一两个那样的,或是聘个女武师也行,教您练几套拳脚强身健体……二爷当时就答应给您找两个来。”
“他这么快找来了?”
“没呢,二爷说想请您一起出门去挑人!”
“呃……”锦绣将脸埋进枕头里,实在不想起床:“我也就随口一说,他倒当真了!这算是自找麻烦么?该死的宝良,早有人他不作声,我提了他才蹦出来!”
香茶垂眸,回想昨儿三更半夜的宝良带进来那个高壮俏丽丫头,她小小的瓜子脸上闪过一丝怪异,又记起昨夜她盯着那丫头看,然后宝良特地绕过她面前。的那句“是咱们爷给的人,怎么着都放心”,终是咬紧了嘴唇不做声。
“香茶?”听不到回应,锦绣闭着眼几欲又睡过去。
香茶一惊抬头。忙答应:“少夫人,奴婢在呢!”
“你去和二爷说,原来我们家已有会武功的丫头,那就不用另外找了!嗯,我昨夜在露天里坐太久。感了风寒,身子有些不适,让他别等了,回去吧!”
香茶:“……”
少夫人,这样真的可以吗?怎么好像跟打发回话的管事一样?
香枝已去察看过净室,小丫头们弄得纤尘不染,热水也备好了,回来看到少夫人还不起床,香茶站在旁边一筹莫展,便接话道:
“少夫人。二爷来咱们院里,不光是等少夫人一起去挑女武师,他还要在这吃早饭呢!”
“他的早饭不是王妈妈管么?大厨房给他煮!”
“二爷说,如今大厨房都做婢仆们的饭食,少夫人都不吃,他也不吃!他要和少夫人一样,吃小厨房……”
锦绣翻了个白眼:“那也罢了,让厨娘给他做!最多吃一两餐,他不还得回乡下陪老太太去!”
香枝香茶站着不动,锦绣问:“又怎么啦?”
香枝吞吞吐吐道:“二爷。他不肯独自吃!他说咱们院子的花儿开得比春天季节还好,就吩咐在敞厅给他摆了茶案,然后自己去小井汲水煮茶喝,一边赏花儿。说是还不饿,等少夫人起来再一起用早饭也不迟!”
锦绣暗吃一惊,立时清醒了:罗方那厮,怎么这样不省事?万一给他喝出小井水煮的茶和以前他们喝的不一样,可就坏事了!
推枕慢慢爬起来,下床走去净室洗漱。再由香茶香枝帮着梳头穿衣,打扮停当,出了上房顺着廊庑走到左厢敞厅,就见罗方坐在落地窗前自斟自饮,雕花窗扇被他尽数撤去,外头一大片妍丽鲜花姹紫嫣红娇艳欲滴,映衬得他一张俊脸霞光氲氤、春光无限。
锦绣走过去敛衽一礼:“二爷!”
罗方微笑:“弟妹请坐,来尝尝我煮的茶!”
锦绣垂眸看罗方取了只干净杯子给自己斟茶,嘴角抽抽:这是我的院子好不好?你喧宾夺主了!
还没腹诽完,又听罗方对身后香茶香枝道:“这里不用你们,下去吧!”
锦绣真是服了他,但好歹要给他个面子,回头吩咐两个丫头:“去厨房看看,早饭若做好了就端上来吧。”
罗方双手将茶盏递送到锦绣面前:“这院子,愚兄曾住过几天,这些花花草草也是愚兄亲自看着他们搬进来,时至深秋,原以为多少会枯败了,倒是没想到你也惜花爱花并擅长养花,将它们照应得这般好!愚兄很高兴,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锦绣:“……”
所以,你难道是想告诉我,你在我院子里这么自来熟,是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这院子的主人?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院子是罗方住过的?这满院花草还是他栽种的?宝良,你过来我一定不打死你!
宝良在前院,机伶伶打了个寒战,瞪住面前那个穿红着绿五官俏丽的高壮丫头,低声骂:
“你个死朱迷,二爷大清早去少夫人院里,你不盯紧了跑出来干啥?万一……”
俏丽丫头显然很擅长妆扮,容长脸描画得极精致,黛眉水眸菱唇红艳,未语先笑粉颊两边酒窝忽隐忽现令人着迷,一开嗓子却是把檐下几只雀儿都惊飞了:
“安心啦宝哥,青天白日满院婢仆他能怎么样?好歹是伯哥和弟媳,一块儿吃个早饭不算个啥!”
“你懂个屁!”宝良一脸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