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对雪莲是有点欣赏的,安静少言、秀丽明净的女子,也很聪明,学什么都快,教她按捏穴位,贾二舅的容姨娘学半天拿捏不准,雪莲三两次就掌握了要领。东山村田宅后院有她和容姨娘两个在,贾二舅和罗松就算天天斗鸡似的闹腾,最后也不会闹出事。
可惜她命不好,做了奴婢,任人差遣派送,先被罗松这头猪拱了,再死在金氏手下!
过得两天,便是大年三十。
锦绣原以为京城过节会比较热闹好玩,却没想到比村庄上还要沉闷无趣,看到别家燃放的烟花飞上天空,鞭炮声此起彼伏,又想或许只是国公府缺少活力没有节日气氛,别人家应该是和乐欢快的。
大年三十的祭祀隆重冗长,参加人数很多,除了成国公府里这些个,其它周边的罗氏家族人员都来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约莫有三四百人左右。
祭拜过后,便请动族谱,添上几个名字,是族里的幼儿,冯锦绣也上了族谱,与罗真并排,而罗方的名字也在今天正式移至大房,罗松和金氏面无表情,貌似夫妻俩很不高兴,但成国公亲自拍板的事,他们哪敢有意见!
郑氏先是喜形于色,然后便激动得泫然欲泣,拉着罗方的手,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
三十晚守夜,子时方回到房里,锦绣和罗真泡了温泉浴,相拥睡得一会就爬起来,穿戴整装,外头天色还是黑麻麻的,夫妻俩手牵手走到前院,与府里够品的各人一道进宫朝贺。
成国公老当益壮,还能骑马,世子罗松因身体原因不用去,三品威远将军罗方陪在成国公身边。女眷是国公夫人、世子夫人金氏、三品诰命郑氏,以及保定侯夫人冯锦绣。
今天锦绣得跟在罗老夫人和金氏郑氏身后,想想就腻歪,幸而罗真护着她,找借口不骑马,要和锦绣坐一辆车,锦绣就避免了与罗老夫人、金氏、郑氏中的任何一人同乘,不用听她们啰嗦。
罗老夫人纵使生气,这时候却是作声不得。
在宫中更是各顾各,朝贺毕,皇后赐宴,将保定侯夫人叫去了她近边的陪席上,能够坐到那席上的人都是在皇后心中排了名号的,锦绣这个新人物立时大受瞩目,纷纷有人上前搭话套近乎,应酬不断,之后皇后又拉她说话,到最后竟是与罗老夫人和郑氏、金氏“失联”,出宫时罗真还在前殿酒席上走不开,锦绣自个儿坐着马车优哉游哉回府,得知老太太和大太太、三太太已先回到了!
想直接回房,奈何一家子女人都坐在二堂上,锦绣只得先过去请个安。
男人们都还在宫里没回来,家里便是女人天下,罗老夫人又威风起来,对着锦绣一顿训斥,指责她没规矩不知尊重长辈,若不是锦绣身上穿戴诰命大妆,怕要被这老婆子呵斥罚跪都未可知。
锦绣权当疯狗乱叫,自己垂眸站着不动,等她发泄一通后,便说喝多了身体不适,穿着诰命服很沉重,得回房去更衣,罗老夫人却不允:“你且坐下,还有话与你说!”
锦绣道:“老太太训话,我不敢不听,已经站半天了,还请老太太体恤,先让我回房换身衣裳,再来!”
罗姝坐在罗老夫人身边,笑着道:“这可是一品诰命的凤冠霞帔,不知多少人想穿这身衣裳都不能,三弟妹何必着急更衣?就这么穿着吧,重一点又如何?左右压不死人,还好看得很呢!”
锦绣看了罗姝一眼,二十三岁,在这年代算是老姑娘了,她居然没有半点自卑和压力,心理真够强大的。
锦绣对阴阳怪气的罗姝无感,金氏生的女儿,罗妍是那个样子,罗姝能好到哪里去?当年她本有个青梅竹马很相爱的未婚夫,只因未婚夫是次子不能承爵,罗姝便怂恿未婚夫进军营立功争爵位,结果未婚夫在战场上伤残了,罗姝便想悔婚拖延不嫁,未婚夫苦闷无比****酒醉,出城纵马飞奔跌死,罗姝成了望门寡,勋贵推人及己鄙视她,文官看不上她她也看不上人家,高不成低不就,楞把自己熬成老姑娘。
在这府里,锦绣并不想做刺猬,见谁刺谁,但若是没眼色招惹到她,她也是没法子的。
只是照过面没说过话的罗姝,一来就给她整这么些不好听的,锦绣哪会跟她客气?
“用不着二姑娘特意说出来,夫君给我挣下的霞帔自然好看,我万分珍惜,不肯随便弄皱弄坏,你看看老太太、太太们不也是?她们丈夫给她们挣的霞帔,回到家转眼就换下珍藏起来!这个东西呢,也有讲究的,不是谁都能穿,比如二姑娘你,你没这个命,所以这辈子就只能看不能动,绝没有机会穿!难怪你眼馋,也罢,我就在这儿让你多看几眼吧,赶紧看哦,一会我要回去换下了,你连看都没得看,就只好在梦里瞎琢磨了!”
罗姝脸色由紫转青,再变成煞白,瞪着锦绣半晌,最后跟罗妍一个样,扑进罗老夫人怀里,抱着老太太一阵摇晃,大哭道:
“祖母!祖母啊……她这是往我心口撒盐啊!”
罗老夫人被摇得头晕,心疼孙女,更气恨锦绣,指着她骂道:“眼浅鄙陋的暴发户!你才穿得几天霞帔,就在这儿瞎卖弄,当谁没见过?赶紧滚!给我滚远远的!”
锦绣巴不得让她滚,却被罗老夫人那句“暴发户”逗乐,原来前世所见的暴发户一词,这时候就有了!
她咯咯笑起来:“好啊,我就是暴发户!你们也别傲娇,像我这样的暴发户一品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