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一大早,罗真晨练完,直奔前院去给成国公请安。
按照之前说好的,过完上元节,罗真和锦绣就可以搬回保定侯府去了。
成国公很不高兴,瞪着罗真:“你就那么迫不急待?在这府里与家人同住,谁还能吃了你?”
罗真道:“总不能让侯府空着吧?”
“叫小四儿过去住,他未到成亲之年,正好在那边安安静静读书、练武!”
“小四儿?他凭什么?他今年十七岁,十七岁的儿郎还在祖父母、父母跟前过着安逸日子,我十二岁就去了边关,几经生死,那侯府是我用性命挣来的,我不住倒让给别人,有这个道理吗?”
成国公哼了一声:“罗家的儿郎,谁不是这样过来?小四儿刚巧生对好时辰,有父兄在前,没必要让他去受那个苦!你也少扯大话,没有罗家历代祖先盖世功勋荫庇,你能得着这个侯爵?做梦!”
罗真不想废话:“我只是来禀明祖父!”
“去那边住可以,过完正月!”
“不行!我在赤州娶妻成亲,许多亲友故人不知晓,我已答应他们,要在保定侯府补办喜宴,不能食言!”
“你!”成国公吹胡子瞪眼:“臭小子,竟不与家里商量!这种事原该在国公府、在老宅办才好!”
“并不想惊动太多人,只请三五桌,与我同班辈的故交朋友罢了!”
“不行!既然是补请喜宴,就要连本族亲友一起到场!定好日子没有?”
罗真暗想如果实说未曾定下日期,只怕老头蛮横起来压着夫妻俩留在国公府请酒,那岂不是很没趣?便撒了个谎:
“说好了,正月二十,保定侯府办酒席!”
成国公捋了捋山羊胡子,点头道:“那就这样吧,你那个侯府素来冷冷清清,办场酒宴热闹一下也好,我这就写帖子!你们夫妻明早再回那边也不迟,刚刚你姑母带表弟表妹过来了,上次她和你媳妇闹那一场,两边都有错!今晚全家吃个团圆饭,你姑母辈份大,叫你媳妇先赔个不是,日后谁也不许再闹了!”
罗真听说要让锦绣先赔不是,就不干了:“祖父!”
成国公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一瞪眼:“出去!”
罗真顿了顿,站起身走了出去。
心里不以为然:用长辈淫威就能压住他么?这招几百年前就化解过了!
回到澄风院跟锦绣说明情况,锦绣很高兴:只要能搬回保定侯府,再捱一天算个啥?和那些人再吃一餐“团圆饭”也不是事儿!至于赔不是,罗真省略不说,锦绣自然不用考虑!
罗真今天没别的事,拉着锦绣进了内书房,让锦绣带他进葫芦洞天去研究修练上古武学,然后锦绣关门出来,叫吉祥在外头给爷看好门,爷在里头用心练字,除非他自己出来,否则谁也不准进去!
她自己带着香枝几个出了澄风院,往延安院走去。
延安堂正屋廊庑下站满人,全是各房主子带来的婢仆,想想就知道屋子里满成什么样,锦绣也不用婆子传报,香枝掀起门帘她就蹙身走进去,随意找个地儿安静坐着就可以了。
几次过招降不住村姑,罗老夫人现在基本不搭理锦绣,请安什么的她是不领情的,但被成国公警告过,不能赶人!锦绣每次来罗老夫人只当看不见,一张脸几乎抬到天上去!走了么……也就走了,老太婆在后头骂什么说什么,锦绣不知道!
一老一少这样相处,倒也省事得很。
金氏是个人精,估摸着锦绣快来了,早让人给备好绣杌,秀枝装傻卖傻拍了又拍,才让香桃扶着锦绣坐下,上头罗老夫人瞧着眼珠子都要给瞪出来。
旁边坐着的罗姝和罗妍也撇嘴,虽然知道母亲这样做是有目的的,内心还是很不满。
马氏抱着四岁儿子罗鹏,一脸心不在蔫。郑氏身边坐着大姑奶奶罗娇,今天她也有空回娘家,倒是有些巧。
除了大节气,姑太太罗秋平时只在有急事才会回娘家,不然想见她都难,今天回来自然是有事儿,而且显然那事儿还挺要紧的,因此她没心机去留意并针对锦绣,只是坐在交椅上搂着个不停哭泣的姑娘,一眼接一眼朝罗老夫人看,那眼神里满满全是幽怨和祈求,锦绣不由得暗忖:这是出什么事了,貌似老太太都搞不掂?
锦绣伸手摸摸马氏怀里罗鹏的脚,轻声问道:“鹏哥儿好些了吗?”
马氏摇了摇头,擦过粉的脸上,眼睑依然一抹青痕,眼中全是忧虑。
“大夫怎么说?”
“说受了风寒,可他也不咳也不闹,就这么脑壳热得烫手,开药方子吃下几碗汤药也不见退热……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从昨夜一直烧到现在?”
“是啊。”
锦绣暗想孩子都烧成这样,你还跑这来凑什么热闹?
马氏像是察觉到她所想,叹口气:“婆母让抱着哥儿过来,总憋在屋里不好!”
那现在不是在屋里吗?锦绣真是无语了。
再看看上头和下边端坐着的罗老太太和金氏,那两个女人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自己在东山村制的那些秋梨膏,她们手上不都有的么?秋梨膏对小孩发热也有用,怎么不给一瓶出来?鹏哥儿不是她们嫡亲的孙子吗?
锦绣对罗端和马氏无感,但也没有仇,罗鹏更是小娃娃,没什么好计较的,便招手叫香枝过来吩咐两句,香枝离去,锦绣才对马氏说道:“我那里还有两瓶秋梨膏,香枝去拿了,一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