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叹着气,锦绣就把大半锅杂粮面糊糊倒进木盆,端起走出门,锦玉也抓起早饭剩下的四五个窝窝头跟后,田氏没有说什么,只是有点惋惜:那锅面糊糊可是鸡汤熬的,真可惜!
锦玉若听见她娘的心声,肯定得跌倒:娘啊,如果那两头猪死了,咱们赔的银子够买多少只鸡啊?
院子里又有了看热闹的村邻,看见锦绣姐妹端着填肚子的面糊糊和窝窝头去喂猪,又是同情又是可惜。
冯梁氏母女也瞪大了眼睛:糊糊和窝窝头全是杂粮面的,这种食物比纯白面的还要抵饿,入口啃嚼着也另有一种香甜,竟真的舍得拿去喂猪?
铁花兄妹几个追着锦绣锦玉,伸出黑黑的手掌:“给我一个窝窝头!给我一个窝窝头!”
锦绣道:“你们是叫花子吗?让开!”
冯枣花哭了:“娘,你听她骂我儿是叫花子!”
冯梁氏脸一拧,朝着锦绣叫骂:“你个死丫头,那是你表弟妹!先让她们喝几口再喂猪!二丫头,窝窝头猪不吃,留下!”
锦玉掰开一小半窝窝头,举起手揉给冯梁氏看:“这样捏碎了,他们能吃!”
冯梁氏险些气晕。
跟在姐姐身后的锦云推开铁花:“这是给猪的,抢猪的东西吃,你还是不是人?猪死了,要你赔!”
冯枣花一听,怕她们姐妹把死猪赖到自家身上,立刻粗声大叫:“铁花快回来!铁柱铁锁,别去!”
村长往正屋去找冯老爷子,把冯家母女们的丑态看在眼里,连连摇头。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们也议论纷纷。
锦绣姐妹去猪圈,两头黑猪眼睛都快闭上了,哪里还能爬起来吃食?
其实锦绣对这事也没有把握,她想试一试,权当试验着玩了,不就两头百多斤水的猪吗?赔得起!
然后借这茬儿搬出去,她去刘婶家借竹竿时看过了,刘婶家男娃还小,还跟爹娘住着,所以他们家有两间空屋,母女四个租住几天,后天就量屋基地了,到时先在屋基地上盖个茅草棚住着,一边盖起新屋,也不是不可以!
猪不吃食,锦玉说,可以灌!
冯老爷子跟着村长来了,一听,使得的啊,平常猪病了不都是用灌的,把药汁和猪食灌下去?
于是,村长喊来三个壮年男人帮忙,和冯老爷子一起分两组,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往两头猪嘴里灌杂粮面糊糊。
灌到一半,猪动了,再灌几勺,猪哼哼起来,到最后把窝窝头直接塞猪嘴里,猪也能巴唧巴唧嚼着!
众人哗然,有的笑有的骂,自然都骂冯梁氏母女懒惰,不肯把猪喂好,猪要饿死了却去赖上田氏母女!
冯桃花、柳花又逃回屋去躲着。
冯枣花脸皮厚,任由人家说什么都伤不着她,屁癫颠地跟着冯梁氏往猪圈跑,冯梁氏边跑边喜极而泣:“我的猪活了!我的猪活了!我的金元宝银疙瘩哟……”
众人哗然,笑骂得更凶了,黄婆等几个跟冯梁氏年纪相仿的,更是走出来指责冯梁氏为难田氏母女毫无道理,冯梁氏是个泼皮惯了的,哪里服气?拍巴掌跺脚跟黄婆几个对骂起来!
村长出声责斥,冯老爷子羞愧不已。
锦绣当着村人们的面,对村长说道:“村长大人,你看到了:这猪幸亏还有一口气在,还能灌得下食物,如果真死了,那我们姐妹辛苦攒来造新屋的银子就全打水漂了!之后呢?我们就得继续住在冯家院子里,继续被冯梁氏她们践踏、压榨,攒得一分银子几个铜子钱,她们都能找出各种理由,要我们赔这样赔那样!我们实在赔不起了!今天大家都给做个见证吧,我们母女这就搬出去,不住这块地方,再不敢沾惹冯家一点点事情!”
就有大叔大婶说道:“搬搬搬!赶紧搬!再不搬锦绣你指不定给她卖了都说不定!”
“锦绣,今天就搬吧!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帮你搬!”
刘婶分开众人走出来:“锦绣,你前儿个不是说我家宽敞好住?搬去我家!我家虽说也是茅草屋,可比冯家给你们住的这两间屋宽敞高亮得多!”
“搬去我家也成,我让你们娘几个住瓦房,我老婆子住茅草屋!”黄婆也说道。
“说定了没有?到底去哪家?我们帮忙搬东西,人多两三下就完了!”
几个青壮年汉子走出来,撸袖子挽裤脚地就要行动。
冯老爷子黑着脸,把一根粗木头用力扔进柴草堆,大声说道:“都不准动!谁要搬?你们瞎扯乎啥?锦绣姐妹几个是我的亲孙女,生在这院子长在这院子,搬去哪里?她哪都不去!”
锦绣就知道冯老爷子会这么干,她也大声道:“爷,村长大人还在这呢!别忘了你和爹亲手签字画押,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我们姐妹三人随母下堂,生死与冯家无关!我们生在这院子长在这院子是没错儿,但我们可不想被害死在这院子里!”
众人鄙视地看着冯老爷子,黄婆说道:“这会子说锦绣是你亲孙女?刚才还想让人赔你的猪来着!田氏母女不走,明儿还不知道要赔什么呢!”
冯梁氏指着黄婆骂:“关你屁事?哪里都有你,多嘴多舌论是非,小心断舌头!不准来我家,滚出去!”
黄婆气得够呛,比手划脚跟冯梁氏对骂开了。
冯老爷子走到村长面前,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