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梁氏冷哼:“还有一样,你娘今年三十三,离三十六岁差得远了,死后压根儿上不得香火堂,给她扔山沟埋上土做成孤魂野鬼,已经算对得起她了!不然就埋也不用埋,直直扔山野里让豺狼野狗吃掉,魂消魄散、不得超生!”
这句话够毒,把姐妹三人惊得头皮发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场戏最后没能继续下去,姐妹几个失去了那个心情,迫不及待地摇醒田氏,唯恐她真的会死掉。
冯梁氏和冯枣花见田氏没死,反而又失望了一把,骂骂咧咧地走了。
锦绣后来出门倒水,看到正屋冯老爷子和冯梁氏屋里灯火不曾灭掉,心里暗想:或许,还是有一点用处的!
第二天,锦绣按计划走到正屋门前拦下冯老爷子,伸手问要钱,说是娘的病加重了,得找牛车去请镇上大夫来诊看!
冯老爷子从牙关里蹦出一句:“没有!”就自顾走开。
锦绣冲他背后说道:“我们昨天去找爹了,爹也不给钱,爹还说我娘得了恶疾,妇人得恶疾是要被休弃的!他不休弃我娘,却又不治她,就让她这样捱着,很痛苦的你们知道吗?”
冯老爷子顿住脚:“你爹,是这样说的?”
“我爹就是这样说的!”
冯老爷子定定看了锦绣一会,然后抬脚走掉了。
锦绣暗松口气。
中午、晚上,还能吃到昨夜那样散发着麦香的糊糊和窝窝头。
田氏仍然吃不下几口食物,不过她倒是很积极喝药汤,每次都能一口口喝得一滴不剩。
第三天上午,田大姨和大姨夫带着方大牛来了!
锦绣乍一看见大姨夫站在大姨身边,瞬间想起了水浒传,田大姨和大姨夫,活脱脱山寨版母大虫和孙新,难怪方家都是大姨说了算,大姨夫不仅比大妻矮了一头还瘦了一半,锦绣深深为方大牛担忧——也不知道那孩子是遗传大姨多些还是他爹多些!
这时候田氏却正好睡回笼觉没醒,体虚的人都这样,精神少,躺着躺着,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大姨夫也不避嫌,主要是大姨没让他避,夫妻俩一起进屋瞧了瞧田氏,又问过锦绣姐妹几句,田大姨便抹着眼泪走出来,和大姨夫直直去了正屋。
冯老爷子和冯梁氏站在院子里,把大姨夫和大姨迎进屋去坐下喝茶,他们待田氏母女不好,对上门的客人还是要做好面上的礼节,更何况大姨这次来又给冯梁氏捎来两盒镇上点心铺的桂花糕。
长辈们说话,小辈子是不能近边去听的,能够时不时进正屋去添茶水的,也只有冯老爷子宠爱的冯柳花。
冯柳花每次提着壶子进正屋,总要扭过头来朝着西屋门口站着的姐妹仨蔑视两眼,锦绣懒得理她,两人年纪相仿,锦玉说她们以前经常争斗,若搭理了怕免不得起争执,正在办事儿呢,少招惹疯狗!
锦云却朝着冯柳花的后背做鬼脸,她没少在冯柳花手上吃亏,十分厌憎这个小姑姑。
方大牛只来了一次就很不喜欢冯家人,坐在院门外的牛车上不进来。
快到中午时,冯老爷子和冯梁氏送田大姨和大姨夫出来,冯老爷子像平时一样,干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冯梁氏却满面笑容,不停地跟田大姨说着客气话。
田大姨临走前再进了西屋,田氏这会醒了,姐妹相见,唏嘘了一番,田大姨叮嘱妹妹好好吃药,让锦绣送她出了门,在门外牛车旁,姨甥俩又说了一小会。
当夜,冯老爷子和冯梁氏传来争执声,太远了听不清楚,锦玉特意跑到窗下偷听,回来告诉锦绣:爷打算让爹休掉娘,但是不想放姐妹三个一起走,毕竟是冯家骨血,那样会让人指着脊梁骨耻笑……奶却说,锦绣是个败家背时的,会坏掉冯家气运,锦玉吃得多,锦云屁事不懂,赔钱货有什么好可惜的?
锦绣冷笑:不可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