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氏张大了嘴巴:原来是挖到了老山参和灵芝!她可是见过世面的,听说上了年份的老山参和灵芝,价值千金!难怪田氏能建造那样好的屋子,还敢穿得跟个地主婆似的!
“姐姐!你还说没挖着金窠银窠,那老山参和灵芝就是宝、就是金银啊!姐姐你从此后可就享福了!”
冯进却指着田氏大骂:“毒妇!你为了自个儿享福,竟让我女儿进深山寻宝,害她险些丧命,你、你该死!”
田氏含泪带笑看着冯进:“我是毒妇,你是什么?我可听说过:锦绣姐妹三人大清早空着肚子去到南溪村找你借钱,你不但不给钱,连口水都没给喝,就把她们赶出来!三个姑娘家,饿得要抢自家父亲桌上的窝头吃,才能有点力气走到大姨家……冯进,你也是农家出身,你该看见过燕子喂食,公鸡为小鸡仔儿创虫子,牛群在一起吃草,老牛会给小牛让口嫩草吃!你冯进,连畜牲都不如!你常说的辱没斯文,你自个儿想想,你这个秀才当得丢不丢脸?我看你这样儿的就是辱没斯文、辱没了你们读书人的祖师爷!”
冯进的脸原本冻得白里泛黑,这下突然红涨发紫,张嘴想分辩,田氏抢先道:“别再来找我,说什么复合,我就是死了都不会答应!看见你我犯恶心——恶心得掉渣!”
说完,径直推开东厢门走进去,再用力把门关上。
屋子里,余氏和三个姑娘捂着嘴偷笑,看见田氏转过身来,一个个装模作样,田氏白了她们一眼,伸手往近边的锦绣身上轻拍:
“都是你这丫头,成日里乱讲怪话,害得娘也跟着脱口说出来!”
“说得好啊,娘!”锦绣笑着揽住田氏的胳膊:“娘,你是我们三个的娘,你要有强硬气势,就像刚才那样,说句话能像刀子般割他们的脸,非常好!”
“好啥好啊?再怎样,那也是你们的亲爹!他没脸,你们能好?”
锦玉道:“娘,我们早就想明白了:他有脸,我们只会更加不好!他心里只疼爱小梁氏和那两个小的,只认那个小家,从来不当我们是他亲生的女儿,我们又何苦把他当回事?”
“就是!”锦云撇着嘴说:“那天吃他们家一个包子,卡在我喉咙把我憋得差点死掉,那个感觉我一直记得,心里很不好受,直到二姐说已经还给爹一篮子白面窝头和肉,我才好了!”
锦绣无语,想不到抢个包子给妹妹吃,居然害得她有这么个心结。
锦玉红了眼,田氏心疼得抱住锦云,泪水一滴滴落下来。
余氏也抹了把眼睛,叹息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大心思?那包子又不是别人家的,是你爹挣的!他生了你就合该养你,吃他多少都没事儿!快别乱想了,啊?”
冯家老少几个在关木家吃过一顿暖热的早饭,却不肯走,冯进再次被田氏毫不留情地挖苦一顿,暂时不好意思去找她谈话了,冯老爷子、小梁氏却不死心,轮番去东厢房前敲门喊叫,田氏母女理都懒得搭理他们,这是在关家,冯老爷子到底没脸倚老卖老耍赖皮,加之有余氏在旁冷嘲热讽,田姥爷等木匠们吃过早饭送盆桶碗碟过来,直接就坐镇东厢房前,冯老爷子更没辙了。
眼见着再不可能接触到田氏母女,又担心家里,最后冯老爷子和冯进还是领着女人孩子走了。
路上,小梁氏添油加醋告诉冯老爷子锦绣进山捡到了多少宝贝,只怕换得不止千两银子,冯老爷子联想到田姥爷身上的熊皮大坎肩和脚上的老皮靴,不禁捶胸顿足,心痛得险些又要吐血!
回到冯家,冯老爷子当着一家男女老少的面,指着冯进的鼻子骂,骂他不该七八年不管不顾发妻和三个女儿,害她们和冯家离了心,如今是怎么哄都哄不回来。
冯进也怒了,第一次驳斥父亲,说他就只会听老梁氏的,老梁氏就是个搅家精,专会出败家主意,他妻女走了,冯家落到这步田地,还不都是他们二老弄的!
老梁氏一听,自然不干,嗓音尖厉责骂冯进忘恩负义,当初要钱读书考功名、求她给娶小梁氏的时候怎么不说她是搅家精?如今成秀才了,得了小梁氏还生了儿女,倒怪上她了?
老女人骂到最后又哭起自己那死去的儿子来,底下刘氏、冯玉海冯玉珍也跟着大声嚎哭,只弄得整个冯家乌烟瘴气、凄惨无比!
冯玉文、冯玉娇自小在外头长大,被小梁氏保护得太好,享受惯了小家庭的温馨,哪里禁受得冯家这样忽尔鸡飞狗跳忽尔凄惨嚎哭的境况,又因经历了昨夜的雪塌事故和今早的驱赶惊吓,到晚上,一对小儿女就双双发起烧来。
小梁氏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去关家找锦绣要那能治病的秋梨膏,冯进却不同意,怕万一秋梨膏不顶用,岂不是耽误了儿女的病情?于是夫妻俩忙要找出银子,再去村里有牛车的人家雇个牛车来,谁知小梁氏在藏银子的地方翻来找去,却再找不到留着备用的十几两现银和两串铜钱!
再看看屋里,几样好的绣品和小梁氏的两套新衣裳也不见了,夫妻俩面面相觑,小梁氏大惊失色,冯进却是又恨又怒:不用说,肯定是冯梁氏为首的家贼干的!这还是他的家吗?他可是这家里长子,竟然锁着门都敢偷了他屋里的银子和东西,太不像话了!再住下去,指不定她们还会给他做出什么事来!
所幸小梁氏随身藏带三十两银票,这是最后一点家底了,绝不能再让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