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浑身是伤的被关在柴房。
她抬头看向那唯一的窗子,能隐约看到空中挂了弯镰刀状的明月。
她动了下身子,想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些,但浑身的痛楚马上袭来,只好作罢。
夏日不会太冷,但伤口要是得不到处理,肯定会烂的。
好在打板子的人手下留情,她被打伤的都是表皮,筋骨没有受伤。
门被咯吱推开了。
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走了进来,借着月光,她看清此人是罗管家。
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堂姐嫁给了罗管家,他就是自己的堂姐夫,这次自己能暂时捡回一条命全仰仗他。
“姐夫,有什么消息了么?”青竹怯生生的问道。
罗管家手里端着个碗,放到了青竹面前的地上,愁眉不展的摇摇头。
他想去问问夫人是怎么想的,青竹又该如何救。他可不认为自己这个小姨子能扛得住拷问,一旦说了不该说的,那就麻烦了。
只是下午的时候他一直被琐事缠身,等他脱身之时夜幕已经降临,他一个外院的下人,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再去夫人那里了。
打量着罗管家的脸色,青竹也不出声了,她端起地上的碗,里面盛着已经凉了的青菜粥,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青竹,老爷过两日要拷问你,你切记,将全部罪过揽在自己身上。万不可牵扯进他人了。”
青竹停下了动作,抬起头:“姐夫,我会死么。”
罗管家叹了一口气,他不敢确定。一开始的时候他想的太简单了,据他后来打听的结果来看,夫人给青竹的不是什么普通的chun/药,那是要人命的。
丫鬟gou/引年少的主子已是大罪,现在还是下毒谋命……
虽然青竹贪恋富贵,可还是个小姑娘,见罗管家不答她。面色也沉重,心里一慌,颤着声音问道:“姐夫,我。我会死么?”
罗管家心有不忍,安慰道:“老爷过两日会详细盘问你,你还是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
说完他也不看青竹,从她手里拿过还剩小半碗的菜粥。站起身来,沉默的走了出去。
没有正面回答,目光躲闪。青竹心凉了。
她想不明白,纵使自己做错了,要惩罚自己,但也不至于死啊。
以为今天挨了三十大板已经是惩戒了,大不了再被罚去做粗使丫鬟,最差也就是被发卖了,但,现在听堂姐夫的意思。连性命都要丢了?!
一阵风从窗口吹了进来,青竹哆嗦了一下,原来也不曾觉得夏日的夜风这样冷。
她蜷缩在地上,闭上眼,心中满是惶恐和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本就没什么睡意的青竹睁开眼,屋外还是黑夜。
一双穿着墨绿色绣鞋的脚走了进来,将门掩上,走过来蹲下身,露出了那张熟悉的面庞。
她刚要出声。来人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嘘,别说话。”婆子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让她半靠在墙壁上,“青竹。是夫人来让我看看你的。”
青竹满眼喜色,夫人,她就知道夫人不会放弃她不管的。
完全放下戒备之心的她没有注意到,婆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绢帕。
“唔!”
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双手下意识的就要去扒拉婆子的手,可婆子早有防备。用膝盖一下撞上她的肚子,青竹的背紧贴墙壁,疼痛难忍的她根本使不出力气。
她的手终于攀上了婆子的手腕,可她的视线也有点模糊,直到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那是一只银镯子。
那是她给这个婆子的银镯子!
婆子带着她送的银镯子来害她的命!
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青竹的手和脚又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死蹄子。”婆子低咒一声,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怎么又闹腾起来了。
耽误久了可不行,婆子手下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
难道,难道真的就要这样死了么。
咯吱一声,门再度被推开了。青竹余光看向门那边,她隐隐绰绰看到两个打着灯笼的身影,还传来说话的声音。
说的什么,她听不清了。
终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
袁氏这一夜睡的极为不踏实。
“夫人,该起身了。”丫鬟敲了敲房门,往常夫人早就起了,今天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动静。
袁氏闭着眼揉了揉额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凉,这头真是疼的紧。
“进来吧。”
在丫鬟的服侍下,袁氏穿好衣,净了脸手,坐在了铜镜面前。
被打磨的锃亮的边缘雕花铜镜映出了她的愁容。
袁氏皱眉,自己眼底下怎么一片乌青。她叹了口气,拿出自己最好的脂粉盒细细涂抹。
“老爷昨夜歇在了白姨娘那里?”
丫鬟嗯了一声。
袁氏也没管,她用手点了一些胭脂在脸上,镜中人的气色,看起来总算是好多了。
“许妈妈呢?”她不经意的问道。
丫鬟摇摇头,她早上起来就没看到许妈妈。
“没看见?!”袁氏手里的雕花象牙筒摔到了地上,里面的唇脂也碎了。
顾不得管那价格高昂的唇脂,袁氏站了起来,想也不想就疾步往外走,引得丫鬟追在后面喊:“夫人,你还没用早食。”
袁氏走到了院子门口,突然停住脚步。
她这样急匆匆的,什么都还没了解清楚,又能去找谁,问谁。
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