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驾!”
小太监清脆的喊声响彻了整座宫殿,随着喊声太监们从旁涌了过来,抬着皇帝的舆驾,待皇帝乘上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前殿走去。
从正殿之中出来个太监,手中拂尘一扫,尖声道:“皇上驾到。”
群臣们整衣肃颜,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山呼万岁。皇帝看了这些臣子一眼,缓慢无力地走到龙椅前坐下,轻声说道:“众卿平身吧。”
臣子们未等话音落,已经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
“朕上次说让你们就笑笑帮的事情拟出个章程,有何想法上折子详说,”皇帝的精神头一向不好,今日更是话没说两句就开始轻喘,“诸位之中,有人上了折子,有人没有,有什么想法现在不妨说出来。”
最先接皇上的话的,是礼部的祠部郎中。
“禀圣上,臣以为,中书舍人唐继德其言可取,笑笑散或有害于国,若放任自流,恐祸将及身而尚未之寤,既然禁药不行,朝廷设专人对笑笑帮进行辖制,对笑笑散施榷法,固有益于国。”
祠部郎中闵德歇了口气,又自禀道:“礼部,掌祠祀、享祭、天文、漏刻、国忌、庙讳、卜筮、医药、僧尼之事,笑笑散既是医药,笑笑帮帮主又已在礼部挂职,在礼部内设一提举司专门负责此事最为合宜。”
那日偏殿叙话后,礼部尚书张骢揣摩上意,立时上了折子支持那位姓唐的谏官的所想所谋。今日在这朝上,尚书不用亲自打头阵,自有他的下属冲锋在前。
殿前一阵议论声过后,户部尚书刘伶说道:“臣以为闵大人所言前半部分虽然切中肯綮,但仍有所不妥。礼部虽掌医药之事,但是主要掌礼仪、祭享、贡举之政,尤其皇上今年改年号建初,又诏礼部侍郎主持明年的春闱。加之长公主下降事宜,礼部事务众多,如何还能再行掌管此事?”
此言一出,别的官员尚且没什么反应。礼部尚书张骢当即轻哼了一声。
刘伶恍若未闻,接着说道:“臣以为,太常寺下设郊社署、太乐署、鼓吹署、太医署、太卜署。以太医署派官员进行药物的管制,更为合宜。”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冷笑。一白发老臣站了出来说道:“朝廷派官员介入民间商家的商事,此事可有先例啊?更何况,要派专人去进行管制,丢的是朝廷的脸面,与民争利,散敦厚之朴,成贪鄙之化。你们倒好似已经把事情定下来了,居然开始争官了。”
左散骑常侍越众而出附和道:“侍中大人老成谋国,对一药而施榷法,乃示民以利。****必俗薄。俗薄则背义而趋利,非治国之本。更何况大乾律明文规定朝廷不涉商事,若陛下想施榷法,必要先修大乾律才是,否则我门下省仍要依着大乾律封驳。”
“臣附议。”
“不妥,这如何是与民争利?”
“臣以为……”
一时间群臣沸腾,各色声音混杂在一处,尾音有长有短,参差不齐,难得左仆射陆元常陆大人竟然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口一声也没吭。
高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看着下方臣子们的针锋相对,微微皱眉,轻咳了几声。没有立刻说话,沉吟了半刻后道:“朕倒与诸位卿家看法都有些不同。”
殿上渐渐安静下来,群臣面面相觑,一时反应不过来皇帝的话中含义。这事无非是赞同或是反对,还能怎么不同?
只听皇帝的声音缓缓响起,悠悠回荡:“你们说的都有些道理。但是都有不足,为何要对那种名为‘笑笑散’的药物进行管制啊,是因为它善恶不明,到底是不是神仙水的原料虽没有确认,但民受其苦,朝廷自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哪怕是实施榷法也并非是插手商事,与民争利,但此举确实容易让百姓误会,门下省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实施榷法可以以后徐图之,但不能放任不管。你们说呢?”
皇帝说着淡淡地扫了下门下省的几位重臣。
天子都这么说了,总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与皇上对着干,群臣没有再多言什么。
“圣上。”
出声出列的正是是东方赟:“莫如专设一监,名医药监,由圣上您指派官员,专管此事如何?”他目光一转,又道,“不如就让林大人做这监长的职位,光禄大夫毕竟就是个散官,不如监长权职分明,专人专事专办,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了这话,皇上看了看在一旁如同入定般的左仆射陆元常,问道:“陆爱卿,你怎么看啊?”
“此法……可行。”
“林爱卿呢,可有异议?”
林诺面露异色,但也没说什么:“臣没有什么意见。”
“唐大人你汇集下意见,起草个诏令,今日就递上来。”
解决了这件事后,皇帝陛下心情似乎好了些许,忽而又说道:“太常寺协律郎东方毅为人忠君亦孝悌,甚得朕心,许长公主下降。”
关于皇帝的妹妹,永宁长公主招选驸马一事,群臣已知十有八九会落在镇南将军的大公子头上,这毕竟是皇家的私事,只要太后准了,皇帝准了,旁人也说不出二话。
于是朝臣并无异议,既然之前皇帝金口一开,封了东方毅太常寺协律郎的职位,那他尚公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区别只在于做皇帝的女婿还是妹夫。
当然,皇帝陛下此时宣布这件事,众位官员心里都以为,这是陛下对于先前东方将军提出的那个两全其美的建议的一种嘉许。
东方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