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的要求多少有些突兀,粟梁却不似以往,只拿空洞的话敷衍逗趣,端看他此刻脸上的神情,可以清楚地看出来,他正在认真考虑这个要求实现的可能性。
“你可想好了,你要是加入了,就再不是被我们保护照顾的苏姑娘了,而是得任务听指挥的苏幕遮了,”粟梁的唇角现出一抹笑容,从井边长身而起,“任务要是失败了,能领罚都是轻的。”
他说到这里,终究没能硬起心肠,添补了一句道:“我不希望你和我们过一样的日子,你还是再三思几次吧。”
难得他话中夹带着暖意,一如适才他煮出的滚烫面汤。
“你就告诉我,这事你做不做得了主吧。”见粟梁略有松动,苏幕遮没有再表决心,只趁热打铁的追问一句。
粟梁顺着她的问题答道:“我一个人,自然是做不了主的,只能把你的想法代为转达,”他的心软转瞬即逝,泼冷水的特质又再浮现,“其实我也有点杞人忧天,就你这点本事,真不见得能……”上下打量几眼,一切不言而明。
“什么时候能给我答案?”苏幕遮不与他做口舌之争,直击问题关窍。
粟梁摸了摸下巴,似乎对她的积极性很是欣赏:“不急。你知道什么叫‘投名状’吗?”
投名状是用于表忠诚所作的一种表示,往往在入伙一个门派或组织前,以该门派或组织认可的行为表示忠心。
正所谓“但凡好汉们入伙,须要纳投名状”。
投名状是什么,苏幕遮当然知道,可问题是,她面对的是个假装道士的……人吧,想加入的,是个由朝廷命官林诺林大人牵头,对抗神仙水黑手的组织吧,她不会是一时恍惚。就被绿林豪杰逼迫着落草为寇了吧。
“你们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啊,还投名状嘞,除了那帮土匪草寇,真没听过什么正经行当需要投名状的。”苏幕遮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说吧,这份投名状要怎么纳?我前些日子帮林大人估算了,笑笑散产量销量的差异。这算立功了吧?我手里有份神仙水的原料单子,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屋里还有一盆圣灵芝的幼苗。”
“不错不错,”粟梁狐狸眼角一吊,笑眯眯地说道,“你不提我都忘了,在你混迹市井张罗开店的这段时日,还做了这么多事的。”
玩笑归玩笑,粟梁到底给了苏幕遮一个承诺,答应她不管结果如何。定会及时给她确凿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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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西方,日出东方,转眼又是新的一天。
春草揉着眼睛从床上翻身坐起,看了身旁还在熟睡的小青瓜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昨天夜里发生那么吓人的事,也只有像她这样的孩子才能如此安睡吧。
自己可几乎一夜没敢合眼。
起来过几次,隔窗去看北边的屋子,三更过后才见灯灭,那个道士也是的,怎么能赖在姑娘屋里。一呆就是大半宿呢,一点也不自重……
春草咬着嘴唇暗自腹诽,昨晚上为了安全,她和小青瓜都是和衣躺下的。现下衣裳都是褶子,再不能穿了,好在屋里还有一套干净的能换,算了,先回屋吧……
“啊。”
春草才拉开房门就轻叫一声,不远处的水井前。苏幕遮正自在打井水,看情况,是为了给店里的盆景洒水润湿,听到动静,苏幕遮抬眼一笑:“早。”
“早,”春草讷声接了句。
苏幕遮看了她两眼,关切问道:“怎么眼底一片黑黑的?是不是没睡好啊?”她放下手中的水桶,走到春草近前,“都告诉你没事了,还自己吓自己。”
“你还说我呢,”春草指着苏幕遮的双眼,“看你,眼里竟是血丝,你本来就睡不安稳,昨晚上还拖到那么晚才睡。”
苏幕遮虽然眼蕴红丝,精神头却足,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怎么一样,反正从来不渴睡,”她俯身握住水桶的把手,施力提起,“不过你既然起来了,就去做点吃的吧,我先去店里准备一下。”
“吃了再去吧,”春草一听这话急了,“昨个胃不是才疼了吗?还不注意?再说了,这么早,谁会来啊,不差那一时半会的……”
砰砰砰。
恰在这时,院门外响起几声连续的敲击,虽然力道不重,但是敲得又急又快,显然来人心绪不宁,焦急不已。
苏幕遮和春草齐看向院门,才说时辰这么早,不会有客人,谁知道都找到家里来了。看了一眼后,春草应了声“谁啊”。
“是我,快开门啊,救命,娘亲,娘亲她……”
苏幕遮吓了一跳,忙跑去拔下门栓,刚一拉开院门,一个小小的身影暗器似的撞进她怀里,哭哭啼啼地说道:“呜呜,苏、苏姨,你快去救救娘亲,奶奶要把我们赶走,坏人要霸占我们的店……”
“心心?”苏幕遮一把揽住扑入自己怀中的小女孩,“你一个人来的?先别哭,慢慢说。”她半扶半抱地把心心拖到院中树下坐好,叠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店里的生意还是不好吗?”
小青山一行后,心心就以“阿姨”称呼苏幕遮,苏幕遮觉得别扭,但也无可奈何,谁叫自己和心心的娘亲是平辈论交的呢,在那一刻,苏幕遮突然理解了林若枫的心情,年纪虽大不了多少,但是辈分从不以年纪区分。
不过叫“阿姨”的话,苏幕遮总会想起苏万儿,所以坚持让心心称自己“苏姨”。
“苏、苏姨……”心心小嘴发白,一路连跑带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