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擦了擦额头汗水,上一次如此惊险还是在笑笑帮后山密洞的时候呢,当时面对的是凶猛无匹见血封喉的过山峰,虽然也有胡蜂在后面飞着追着,但比起过山峰到底还是小意思。
再者说来,那批过山峰和胡蜂对她竟有畏惧,到底没有大批压上。
后来捡着了小白,一切更不在话下了。
苏幕遮低头去看板车上的胡蜂尸首,烧的时候没在意,现下仔细去看才发现这一大堆没了翅膀或少了半截翅膀,不能再飞只能爬来爬去的虫子……
看着一点也不讨喜。
苏幕遮从小蓄养毒虫,后来得了《蛊经》和白皇之后又时不时的炼点蛊,对虫子没什么恶感,但小骝就不一样了,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就是小时候拿烟去薰土蜂窝偷蜜吃,也是把土蜂赶走便罢了,现下眼见得一堆虫子密密麻麻的摇头摆尾,甚至还在张口互相撕咬,他喉咙口一酸便有点想吐。
咚,咚,咚。
小骝瞪大了双眼,这个穿得干净体面的姑娘在,在干什么?肠子都跺出来了。他再撑不住了,嗷一口吐了出来。
正自面无表情,一脚一脚地跺胡蜂的苏幕遮抬起眼帘,见小骝吐得搜肠刮肚的表情一僵,眼睛眨了几眨,解释道:“翅膀没了,刺还在,不踩死了还会蜇人的……”
她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没想都踩死,还要留一部分喂小白呢。
*****
雍京城里,一处不起眼的宅院中,传出一声清脆的瓷裂声响。
朱大看着眼前的小厮,瞪大了发红的双眼,嘶声道:“一个大活人,平白地没了影儿,这么多天了,你愣和我说找不着人?找不着人,”他气得瞪眼重复一遍,忽地一抬手掀翻了面前的炕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身边站了个穿长衫的中年人,面色细白,颌下有须,一派斯文。朱大的喝声吓得小厮直打哆嗦,他却好像听春雷滚过一般,面色无波,只对小厮说道:“人没找着,七爷就没说点什么?”
小厮惶惶答道:“大爷息怒,派出去的人真是尽力去找了,就差去翻阴沟渠子了,”他鼓足勇气抬起头说道,“五爷他,到现在还没有下落,七爷的意思是,多半是,人已经……”
他吭哧半天,一个死字最终也没说出口。
“他还说什么了?”朱大忍气问了句,眼中喷薄的怒火烧得小厮一瑟缩。
“七爷还说,近来风声紧,那些泼皮无赖的事儿让大爷少沾手,能撤出来就赶快撤出来,省得……”
话还没说完,凭几已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滚在院子里。
小厮吓得转头就跑,却被一声暴喝吓得生生刹住脚步,战战兢兢地回头:“大爷还,还有什,什么,吩咐?”
中年人见他喝住小厮,在旁施然道:“大爷稍安勿躁,自家兄弟,有什么说不开的?五爷失踪,七爷一样心头焦虑,担的心受的累不比大爷您少,”他顿了顿,语声阴沉了两分,“现下该想的,是五爷到底得罪了谁?对方能做到针扎不进,水泼不入,是个硬点子,”他目中精光微现,“您可别受人挑拨,兄弟离了心啊。”
难得听了一串文绉绉的话,大爷的表情还没塌,小厮摸了摸鼻子,请朱大的示下,问还有什么吩咐。
“滚!”
朱大大喝一声。
小厮抱头狂奔:合着火儿都撒到我身上了。
身后传来吴先生施施然的语声:“别忘了回七爷一声,让他把五爷失踪前的经手的事儿抄一份儿送过来。”
小厮头也不敢回地匆匆应了声是,三进的院落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大爷,您先宽宽心,五爷这么大人了,自有主张,”吴先生缓声劝道,“一直没露面许是……去外省了……”
他说到这里,刹住了语声,这种拙劣的借口谁听谁不觉荒谬?多说只会让人烦躁不安。
“唉,我们兄弟三个从小相依为命,”难得朱大这个暴脾气没有发怒,而且还从嘴里冒出来个文绉绉的词儿,“老二突然没了,我这心里面,”他用硕大的拳头攥住胸前衣裳,“揪揪着,总觉得他是出了事儿……”
朱大朱五朱七,名字起得让人一听,就会误会朱家人丁兴旺。实际上,朱家现下只有他们兄弟三人了。
准确的说,是只有他们三个没夭折,长大成人了,中间那二三四六都折损在成长的道路上了。
就因为这样,活下来的那三个好得穿一条裤子,脑袋都拴在彼此的裤腰带上。
吴先生见他动情地回忆了哥仨之间的陈年旧事,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但语气还是那般不疾不徐,带着些以理服人的从容:“大爷,如果五爷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您更要保重自己了,否则五爷的仇谁报?”
朱大红着眼听着,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前一刻才说朱五只是失踪,这一刻就已经给定性成身死了。
“查!一定要给老子查清楚!”
朱大口沫喷张的嘶吼着,仿若一头受伤了的野兽,心里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想不到,********只想把伤了自己的人咬下一大块肉来。
“越是这种时候,大爷与七爷越得守望相助,万不可自伤心肺啊。”
吴先生在一旁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不动声色地又添了一把柴火。
*****
“啊啊啊疼疼疼!”
调门一声高过一声,小骝手脚乱踹,拼命往后缩,心中那叫一个后悔,早知道这姑娘下脚黑,谁知道下手也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