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呈显以眼神示意凌妆待会另有话要说。
苏锦鸿极有眼色,便起身说要更衣,连呈显赶紧唤了个小厮带客人去恭房。
待苏锦鸿出厅,凌妆问:“舅舅有何话要交代?”
连呈显自然清楚姐姐对生意上的事从不过问,拿主意的还是外甥女,便走至她边上压低声音:“苏公子的意思,还需一些时日慢慢变卖郡主的遗物,对外也不好声张。我们这头看好的铺子都不错,总不好等他慢慢脱手再开,他的意思,那二成咱们先给垫上。”
凌妆抿了抿嘴:“那契约呢?他怎么提?”
连呈显有些讪讪:“自然要写上他那两成。”
凌妆寻思片刻,在金陵开这么两家铺子,所需花费银子必然不少,尤其生意要做大,货要进多或者当铺多开分号多收东西的话,更是个无底洞,苏锦鸿也没具体说什么时候可以兑现银子,摆明了不平等。不过结交他本意也并非为了银子,甚至多花些冤枉银子也是值的,故而她略一沉吟,便道:“既如此,答应他倒没什么,只是他提出这样的条件,咱们也不用再顾虑了,不如将爹爹的事与他明说,他能帮忙将爹爹救回,别说暂时垫付银子,就是白送他两成,我们也是愿意的,若是不能,我宁愿另找路子。”
连呈显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凌妆当即给了对牌,吩咐阿龙到张氏处支取纹银一千两,又请程润和程霭暂时回避。
程润一听忙就起身,程霭却老大不乐意,被程润狠狠瞪了一眼才跟出去。
好一会儿,苏锦鸿方回转,见程家姐妹已离开,略显诧异。
待苏锦鸿坐定,凌妆上前欲行大礼。
苏锦鸿大惊,赶紧上前搀扶。
凌妆避过了,还是行了个半礼。
苏锦鸿急问:“凌姑娘这是为何?”
凌妆看了眼舅舅,敛容道:“今后与公子一同经营商铺,我等厚颜只将公子视作自家人,小女家中有难事,想拜托苏公子出面,还望公子勿要推辞。”
连呈显在一边将阿龙提得的银子打开:“一应资费,公子只管开口。”
苏锦鸿自不敢贸然说收,只道:“还请姑娘与夏先生坐下细说与我知,若有在下能办到的事,何须说花费,必然竭尽所能。”
凌妆见他说得诚恳,十分感激,依言坐下,将父亲如何起家,如何得罪布政使,如何被强按罪名并故意牵连布政使一派的政敌等等,一一细说分明:“如今只求公子能救我父亲,赦免了他的流放之罪,回家团聚,便是再造之恩了。”
苏锦鸿听得分明,只是要撤去一个行省大案中一名底层商人的流放刑罚,流放人员放回难是难,但毕竟不是办不到的事,略一思索,便微微点头。
凌妆死死盯着他,心情紧张。
连呈显迟疑道:“兴许要公子往沘阳王府跑一趟。”
苏锦鸿给凌妆一个安抚的笑容:“此事寻舅舅出面倒转折了几层,且舅舅们那儿,到底是长辈,有时也不便说话……倒不如找我那火药桶表弟出面更容易见效。”
凌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省起他说的火药桶表弟就是金陵四公子之一的鲁王世子,心想他虽是亲王世子,但不着调的名声在京城广为流传,能办得成正事?且据说苏锦鸿年方十九,既是表弟,有可能比自己还嫩……不免有些不放心。嘴上只好说:“各位王爷不是那么好说话,小女自是理解。”
苏锦鸿抬手摇了摇:“欸!姑娘不知,他虽不成器,到底被大舅舅安插在大理寺做事,又舍得花银子,办这等事最好不过。”
连呈显看了外甥女一眼,两人都有些喜出望外。
“不如请姑娘将令尊的名讳与落案时间等事写一纸交付在下,我尽快往鲁王府跑一趟,瞧他张嘴要多少银子,等事成之后,再交付不迟。”
凌妆连连称谢,忙告辞回房,将其交代的要点书写妥当,又亲自赶到前厅奉上。
来来回回,天色已晚,连呈显自然竭诚留饭,凌妆不便相陪,再次致谢方至栖梧堂向母亲禀明。
连氏听完念了声佛,自然欣喜无限,又到佛像前上了三炷香,方才让人去请张氏与程霭,凌云本在母亲房中写字,被叫过来知悉了也是欣喜,六人围了小圆桌,美美吃了顿饭。
期间程霭眼神幽怨,胃口也不好,连氏心里高兴,又要照管儿子,没有察觉,凌妆知她思春,奈何不得,寻思等父亲的事有了眉目,再让母亲请个媒人来替她说个亲事,免得生出事端。
从是日开始,凌府上下自然翘首期盼苏锦鸿的消息,谁知他还没上门,倒来了不速之客。
来的是个打扮鲜艳的官媒婆,富富太太,带了些小礼品和庚帖,能说会道,指明要见连氏。
凌妆原本正陪着连氏做些针鬻,不知与谁提亲,当时就随了过去,站在厅后的檀木屏风后听。
那媒婆嗓门不小,精气神十足,团团笑着给连氏道福:“太太大喜啦!恭喜太太,贺喜太太!”
连氏一头雾水:“怎么说的?”
媒婆道:“这不,贵宅风水好,得了个好邻居,隔壁阮老郡君呀,十分中意您家大姑娘,令妾身带了少卿大人的庚帖来,正式向太太提亲,岂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姻缘?”
连氏震惊,随即压抑不住露出薄怒:“我家老爷虽无功名在身,也是清白人家,女儿断不与人做妾,阮少卿既有妻室,说什么提亲!”
媒婆显然料到她会有此反应,咯咯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