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徐世绩立即振奋起了精神,沉思良久道:“臣听人说,潼关,弘农大军汇聚,只待一战……”
见皇帝微微点头,他才接着道:“河南向为四战之地,如今空虚至此,却还无人敢入,唯恐旁人坐收渔利尔。
我军蓄势待发,其他两家也应如此,河南地势,气候皆利北兵作战,我据弘农,潼关,,后有关西,晋地为凭,窦建德据虎牢,也有河北,山东相依。
唯萧铣偏弱,其兵虽众,来河南与人相据,天时地利人和皆有所失,进兵河南一旦失利,必定大溃,想来梁国智能之士定有所察……”
寥寥数语,已能看出他在军略之上实有见地,而他的消息也很灵通。
“臣听兵部的人说,萧铣已结好于窦建德,还曾狂言欲让我俯首拜于阶下……若非想激怒于至尊,那就是窦建德如当年一般,故技重施,对其已有所许。
大军于弘农,潼关驻扎,至今按兵不动,至尊应是想等萧铣北来,击其于中原腹地……臣胡乱猜测,也不知对是不对?”
李破举起酒杯与他饮了一盏,悠然道:“你说的不错……我有意与那二人会猎于河南,只是至今未有动静,看来今年一战还有待商榷啊。”
能与皇帝坐而谈兵,徐世绩激动的浑身都有些战栗了,也就是当年他降顺的时候,与张亮一道和皇帝见了一面,寥寥谈了些晋地的大势,那会他出的主意现在想想都让他脸红,目光实在短浅的厉害。
而在他的眼中,皇帝可不光是皇帝,也不止是他的舅兄,更是一位战略大家,从边塞起兵,之后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在这样一位马上皇帝面前,军中的将领们都得低头俯首,不敢称功。
能得皇帝在军事上嘉许一句,着实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情。
“萧铣狂妄,极有可能举兵北来……其犹豫者,无非洛阳城高池深,不能轻取,到时无有立足之地,易被人败于坚城之下。
不如令王世恽献城于萧铣,引其北上……待其屯兵洛阳,再趁势围之,当能毕其功于一役。”
李破扬了扬眉头,笑道:“你应晓得王世充,李密之故事,洛阳不好轻拔,窦建德又窥伺于侧,拖延时日之下,岂不步了李密后尘?”
此时再听到李密的名字徐世绩早已能够做到无动于衷,见识涨了,当年那些在河南自诩豪杰之人于此时看来,都极为愚蠢,包括魏公。
“至尊在考量于臣,臣自知之,当年王世充据东都,虽屡败于李密,却还能战而胜之不过是因洛阳粮草丰足,不虑匮乏而已。
如今洛阳城中哪还有多少粮草可供大军进食?若非至尊心善时常接济,洛阳早已空无一人矣。
此时萧铣大军若进洛阳,实如入坟冢,只需围而不攻,粮尽自破。”
李破摇头笑道:“献城之举太过刻意,我已派人前去洛阳,劝王世恽弃城来投,剩了一座空城,我看他们还耐不耐得住诱惑。”
徐世绩看着胸有成竹的皇帝,有些沮丧,心里却还是道了一句,果然如此,他的那些计谋在皇帝眼中实算不得什么,说起来还是取潼关时,计算人心,兵不血刃,那才是他生平得意之作。
“至尊英明神武,实非旁人能及,臣拙言拙语,让至尊见笑了……”